且歌道：“将此人拿下！”</p>
话音刚落, 不过三两下的工夫，江怀盛便被侍卫按在了地上。</p>
但之后，且歌便再没开口，而侍卫就这么压着江怀盛, 等待着且歌的命令。</p>
穆絮此刻如坐针毡，自装失忆以来从未如今日这般胆战心惊过，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 且歌的一言不发，以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让她觉得备受煎熬。</p>
穆絮抬眼，双眸平视前方, 只要她只看不说, 不表露出任何情绪，那且歌便不会怀疑了。</p>
终于，且歌将目光重新移到了江怀盛身上, 她吩咐道：“重打三十大板！”</p>
显然, 穆絮赌对了，且歌的确不会杀江怀盛，她若想杀, 早就杀了；她若想杀，何须去宫里走那一遭；她若想杀, 何须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他。</p>
侍卫齐声道：“是！”</p>
一侍卫将江怀盛死死按住, 另外两位侍卫手里拿着也不知从哪儿寻来的水火棍, 二人分别站在江怀盛左右两侧。</p>
江怀盛现下虽动弹不得, 可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且歌，眼里更是满满的恨意，简直恨不得将且歌撕碎。</p>
侍卫做事向来不啰嗦，举起水火棍便往江怀盛的屁股上招呼去。</p>
“啊——”</p>
这突然一棍子下来，疼得江怀盛啊啊直叫。</p>
另一侍卫也举起水火棍，用力往江怀盛的屁股上打。</p>
“啊——”</p>
秉着一人举起，另一个便打下去的节奏，如此往返，二人配合得别提多默契了。</p>
这一声声惨叫，叫得穆絮的心直颤抖，但她不能阻止，就连一丝心疼也不能流露出。</p>
只有穆絮自己知道，她的心在滴血，她只恨不得冲上前去，替江怀盛挨这三十大板。</p>
可她不能这么做！</p>
“啊——”</p>
“啊——”</p>
“啊——”</p>
又是一声声惨叫，穆絮的心更疼了，她轻抬早已颤抖的指尖，她想去救江怀盛，让他免受这皮肉之苦，可身旁那道冰冷且锐利的目光却让她及时清醒了过来。</p>
随即而来的是无力感，充斥着她的整个身心，她没有半点法子，只能任由且歌如此对待他，可若不这样，那她与江怀盛，还有江家穆家人都难逃一死。</p>
试想，欺瞒、无礼、辱骂、藐视皇家，有哪一宗罪不足以处死他们？</p>
白皙的手紧握成一个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许是这样，穆絮才能觉得自己和江怀盛一样痛。</p>
江怀盛身上的伤连疤都没结，水火棍不断落在他身上，力道又是那么重，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原本青色的衣衫逐渐被染成了血色，可即便如此，他眼里的恨意却是只增不减。</p>
江怀盛紧咬牙关，不想让且歌小瞧了他，可这疼痛岂是一般人能忍的，每当水火棍落在他身上时，他还是痛得忍不住叫出了声。</p>
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且歌见得太多了，多到她都数不清了，但凡这么看着她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先帝一直教导她，处事绝不能妇人之仁，斩草更是要除根，即便那个人在当下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威胁。</p>
且歌的目光在穆絮与江怀盛身上流转，冷声道：“江怀盛，收起你的眼神，今次本宫念在你与驸马乃是同乡的份上免了你的死罪，他日你若再如此放肆，可就怪不得本宫了！”</p>
这话在江怀盛听来简直可笑至极，既做出抢夺人.妻之事，又何须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让人看了着实恶心，“呸！”</p>
清浅呵斥道：“放肆，竟敢对殿下无礼！”</p>
说罢，清浅便要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刀，好好收拾这刁.民。</p>
且歌一眼便知清浅要做什么，她阻止道：“退下！”</p>
“是，殿下！”</p>
且歌往后靠了靠，神态虽慵懒，可眸中却带着冷意，“江怀盛，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p>
江怀盛不屑地轻呵一声，全然不将且歌放在眼里。</p>
“即便你是人才又如何？本宫想杀你便杀你！”</p>
穆絮屏住呼吸，余光落在且歌身上，难道她想反悔？</p>
堂堂天家之女如此专横跋扈，他曾经想报效的朝廷竟是这等人说了算，江怀盛越想越恼，不禁瞋目切齿道：“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p>
且歌一声轻笑，“怎的？本宫今日就是将你杀了，谁人又能奈何得了本宫？”</p>
她虽面对着江怀盛，可这话实际也是说给穆絮听的，穆絮不是最厌恶她的骄横么，那她就骄横给她看，一旦忍不了了，那穆絮便会彻底暴露！</p>
穆絮如同被人点了穴般，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且歌看出些什么破绽来。</p>
且歌方才的那番话确是使得穆絮恼了，她甚至险些便要同且歌争论，可当她欲开口时，突然反应过来，这话提醒了她，且歌要杀一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p>
且歌明显是在用江怀盛激她，她差点就中计了！</p>
穆絮紧咬贝齿，定了定神，她一定要忍住，绝不能如且歌所愿！</p>
江怀盛的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他直勾勾地看着且歌，此番他若是不死，终有一日，他定会报夺妻之恨，以及雪这几日之耻！</p>
被摁在地上的江怀盛本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一口咬住了摁着他的侍卫的手。</p>
“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