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年糕隐身跟在叶白的脚边。
叶白打开门，就见玄机倚在楼梯口处的栏杆上。而叶白的房间恰好正对着楼梯口。
说他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叶白脚步停在门里，盯着玄机看。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玄机笑的云淡风轻，问:“要出去？”
叶白默认。
“那带上我，我也去。”
叶白:“……随你。”
出了客栈，叶白望着宽敞的街道，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云州他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
“你想找人还是问事，亦或者只是想转转。”玄机站在叶白的身侧问道。
“都不是。”叶白也不隐瞒，从袖中将刚画好的拿出来，递给玄机。
玄机接过来打开，看了半晌，又折好还给叶白，“这样的地方很多啊，你仅靠着这个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只有这个。”
“可……与神兽有关。”玄机放低声音道。
叶白点头，“这竹子是斑竹，只长在南方。”
云州作为南北之分的城池，值得叶白一探。
玄机把纸还给叶白，“那就随意问问。就问，这里哪有成片的斑竹林。”
“你们别聊了！”年糕瞧着两人有来有往聊的火热，耐不住性子开始刨叶白的衣摆，“我们去吃好吃的！”
叶白被它刨的心烦气躁，甩给年糕一记刀子眼，“知道了！”
悬天大陆，市坊不分。集市贸易很发达，不仅白天繁华热闹，晚上的夜市也毫不逊色。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
大概是对夜市繁荣景象最好的描写了。
只是此刻刚巳时，用饭尚早。能吃的下去的，估计只有年糕了。
叶白遇到卖吃食的小摊就买来给年糕尝尝。只是这一路走下来，也没遇见个像回事的人。
玄机默不作声地把叶白的反应看进眼里，知道他张不开嘴，便道:“走了许久也累了，不如喝口茶。”
叶白看了眼右手边的茶蓬，点了点头。
“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事。”玄机趁店小二上茶时叫住了他。
小二笑脸相迎，热情道:“客官您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不隐瞒。”
玄机冲他笑笑，“这云州城可有大面积的斑竹林？”
“斑竹林。”小二思虑片刻，没头没尾问了句:“二位客官可是北方人？”
玄机应和，“算是。”
“那就难怪您不懂了。”小二一笑，如数家珍道:“这斑竹性喜温暖、耐高温，喜阳，喜肥，喜湿，怕风不耐寒。这要想顺利越冬，数九天时水不可结冰，终年不见雪才行。云州虽天气暖和，但到了冬季也是要上冻的。”
叶白:“所以云州是没有斑竹？”
“要说一点没有我也不敢保证。有些文人墨客倒是会在自家院子栽种，悉心照料。但如客官刚才所说的大片的斑竹林是指定没有的。”
“客官要真是喜爱斑竹或者想讨来做个什么物件，那还得往南行。温阳、蜀地这些地方才是斑竹盛产之地。质量也上成。”
玄机从怀中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小二，“有劳了。”
小二喜笑颜开的双手接过来，连连称谢后继续道:“我见二位衣着气质不似寻常人，便再唠叨几句。这云州好玩的去处有很多，若是二位不急着赶路，可在这多留几日。何况后日就是上巳节了，热闹的很。”
“好。多谢了。”玄机颔首称谢。
“行，那我就不打扰了。有事就喊我。”
待小二笑着离开后，玄机对叶白道:“看见了吧，高手在民间。”
被教育了的叶白抿了口茶，直接走人。
茶钱都没给。
“玄玄你真厉害！”正站在桌子上吃东西的年糕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道:“敢这么教训白白的，除了叶广辰外，也就是你了！”
玄机看了眼故意压着步子不肯快走的人，凑到年糕的面前，低声道:“真的？”
年糕点头如捣蒜。
还没等玄机把茶钱付了，忽然听到一声哭喊，抬头便见叶白抓着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还是个孩子。大概受不了叶白的力气，疼的哭了。
一些人见到便围上来看热闹。
玄机仓促的把钱往桌子上一扔，几步走过去，“怎么了？”
“他偷白白的钱袋！！”跟过来的年糕一眼便认出了小乞丐手里抓着的东西。瞪着眼睛道。
玄机闻言把小乞丐手里的钱袋拿过来，又看着哭啼的小乞丐，试探地问叶白，“要不你先松开他？”
叶白沉脸看了玄机一眼，默默地把手松开。
原本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小乞丐不仅没走，反而‘噗通’一下跪在了玄机跟前，脏兮兮的小脸滚着泪珠，“我不想偷东西的，二牛哥病了，快死了。我要不到钱，没法买药。求您给我点钱吧。我不要多，够给二牛哥买药的就行了。求您了！求您了！”
说着便给玄机磕头。一个接一个，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好了好了。”玄机赶忙蹲下身止住他，轻叹出口气，把怀中带着的碎银子全部给他，“赶紧抓药去吧。”
小乞丐接过银子，死死的攥在手里，又磕了个头，深深地看了玄机一眼，仿佛要把他刻进脑子里一样。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跑开了。
众人见没戏可看，便索然地散开，有人嘴里还嘀咕着‘小心被骗’，‘一看就是假的’这类的话。
玄机充耳未闻，起身，目光一只盯在那个努力快跑的小乞丐身上，直到他转身不见了才作罢。
把手中的钱袋递给叶白，“给你。别气了。”
叶白接过来，犹豫了半天，才道:“他要是好好说，我也不是不给。”
“嗯。”玄机一笑，“是他有错在先。别生气了。”
不是不说，是说了也没人信。
这个道理，没经历过的，是不会懂的。
叶白把头扭到一边，“没生气。”
玄机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