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零零的站在地中间，忍住哽咽，无力的反驳，“我没偷，是别人给的。”

是他给我的。

他给我的！

“这就是你们的经营之道吗？”后面传来一阵声音，让其他难听的话都噤了声。

他闻声扭过头，望着以为都不会再见的人，恍若梦中。

“还记得我吗？”男子走进，笑着捏了捏他脏兮兮的小脸。

他木讷的点了点头，“记……记得。”目光忍不住向后望了望，没见到期望已久的身影。

“炎炎生病了，这半年一直在喝药养病。没敢让他出府。”男子解释道。

他抬起头，担心的问，“那现在好没好？”

“差不多了。”

他从心一笑，松了口气。

“炎炎一直记得说要找你，有事没事就念叨。”

“真……真的吗？”他不好意思的底下头，心里乐开了花。

“当然了。”

“孙老爷怎么会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布店的老板在小二的告知下，亲自出来接待。

孙长林淡笑，“本不打算进来，无奈有些看不过去。”

老板的笑僵在脸上，忍不住迁怒狗眼看人低的小二。

“这孩子既然不想买你家的棉衣，不放将钱退给他如何？”孙长林打断老板的数落，直接道。

“当然当然。”

最后，他不仅把银钱要回来了，还白得了件棉衣。

“谢谢……恩人。”抱着衣服出来，他还有点晃神，结结巴巴道。

孙长林慈爱一笑，问道：“入冬了，你住哪啊？”

“就……住”他哼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本就无家可归，何谈住哪。

“要不去我家吧。”孙长林道：“炎炎很想你，他也缺个玩伴。”

“去……过冬吗？”

等冬天过去了，他是不是就得离开？

“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待在孙府。”

“愿意！我愿意！”他胡乱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出来的眼泪，哭哭啼啼，“我……我什么活都……都能干。不挑食，吃的也……也不多。”

孙长林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好了有月俸拿。”

小孩子的自尊，得好好维护着。

身为人父的孙长林深谙此道。

***

“带他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孙长林将他领回府，招来了丫环吩咐了句，又低头道：“一会带你去见炎炎。”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听话的任由丫环领着去陌生的地方。只要一想到那个等了半年的人也住在府里，好像什么都不可怕了。

甚至，满含期待。

***

时隔半年，再次见到，对方正哭哭啼啼地在床上撒泼打滚不要喝药。浓重的药味刚进门便闻到了。

“炎炎，看看还认不认识？”孙长林接过药碗，挥退了丫环，对闹脾气的儿子道。

“嗯？”小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上，歪头盯着他看。好一会，开心的叫喊：“他是那个人！！”

虽不知道那个是哪个，但诚然，对方认出了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垂头掩笑。

“对啊。”孙长林把儿子抱进怀里，“爹爹把他带回来了。开心吗？”

“开心！！”

“介绍一下自己。”孙长林提醒道。

“我叫孙炎，两个火摞起来。”孙炎一边说，一边比划，“今年八岁了！你呢？”

礼尚往来，他确实应该介绍一下自己。只是，无名无姓，从何说起。

“我十岁吧，没……没名字。”

孙炎眨巴眨巴眼睛，“那怎么办？要不……爹爹你给他起一个吧！”

孙长林笑而不语，用目光询问对方的意见。

他点了点头。

“既然入了孙府，便随了孙姓。”孙长林思索了片刻，“唤你孙惜炎如何？”

惜。

爱与重视。

“记住，要对炎炎好。”

那一年，他十岁，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孙惜炎。

那一年，孙炎八岁，终于有了自己的玩伴，叫孙惜炎。

此后的每一年，他们形影不离，从未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