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走在路上，一个篮球滚到她面前。

“嘿！踢过来！谢谢！”

她向左望去，隔着一条马路，几个男孩正向她招手示意，额头上汗水津津，笑容比五月的骄阳还灿烂。

她低下头，迟疑了几秒，正要一脚踢出，却被人拉开了。

“小姐！你怎走到这里来了？夫人急坏了。”

她看了看说话的保姆，说：“我想自己走，这样不会没朋友。”

保姆一拧眉看向那几个跑过来捡球的男孩，更是加快了几分步伐。

“那些都是小混混，跟他们玩什么？夫人知道了会很生气的，德语课要开始了。”

“安得烈先生不会在意我晚到几分钟，他需要喝点酒。”

“小姐！谦少爷像您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熟练掌握了德、法、日语了……”

“嘿，前面那个扎马尾的！”

女孩不顾旁边人的唠叨，扭头往后方看了一眼，一个男孩对她做了个鬼脸，比了个口型“小气鬼”。

她垂下眼眸，屏蔽耳边的絮叨。

——‘从我出生开始，哥哥的存在，成为度量我一切行为的标尺。’

蒙上白纱和黑纱的桌子上，端立着照片，一个少女身着黑裙，面无表情但又有礼貌地和每一个前来祭奠的人交谈。

她去洗手间时，还未推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这小姑娘一点都没她哥哥那聪明劲儿，以前谦少爷做事，我们放心，赵博士想让她接班，我们可不答应。”

“嘘，老人还在呢，少说几句吧！大少爷再优秀，姓的也不是苏。”

“这有差吗？苏总五年前就死了，现在星光就是赵博士的天下，就算给前夫儿子又如何？只要控股权在女儿和未来的外孙手里，老人也不会说啥。”

“唉，大少爷怎么好端端地就车祸了呢！听说苏小姐当年学生物连个血型都分不清，气得博士都不想认她……她以后怎么看的懂我们的新型药品研发计划？”

少女推门进去，看到两个受到惊吓的女士，她洗了洗手，一个勉强挤出笑容，讪讪道：“菲菲这几天累坏了吧？”

她是研发部的副部长，母亲的左右手。

少女瞧了她一眼，声色冷淡道：“我还好，倒是听说哥哥是您的得意门生，还请不要优思成疾。”

兜里一个电话打过来，是母亲沉沉的声音：“你去哪了？董事会会议你必须出席，你到时候要说的……记住，要表现的像你哥哥一样优秀，”

她摁掉电话，不缓不急地走出洗手间，顺手关好了门。

后面传来窃语：“……说起来她好像学画画吧？学画画的多多少少有点乖僻啊。”

——‘即便是他死后，我的生活依然是平直单调。’

“所以，什么时候离开？”

少女对飘在她面前的光球说。

光球变成橘黄色：“太好了！谢谢你为世界因超重而毁灭的命运作出的伟大牺牲！我阿江会记住你的！”

它上下跳跃着：“阿江决定满足你的心愿！你想要……”

女孩盯着它不断变换七彩光芒，直到它惊呼：“啊！我知道怎么实现了！虽然有点麻烦，但不难办！”

少女眼前浮现出一个机器，她看着它，看了好久，才确认这是她一直想玩但从没玩过的街边机器——扭蛋机。

“你离开这个世界后，会得到一个硬币，这是你离开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因减少了质量而馈赠给你的凭证。有了它，你就可以扭出一个哥哥来，一旦你想在那里生活，就需要再支付一次对价——也就是让另一个和你质量相等的事物离开那个世界，毕竟多加了个你，那个世界原本的质量守恒也要被打破了。”

见少女没反对，圆球更是兴奋得成了红色：“我听得到你的心声，看来你毫无眷恋，那么现在就出发吧！”

少女突然出声道：“你即将实现的心愿是什么？”

圆球一下子吓得变成了透明。

少女勾起了一丝笑意：“开个玩笑，‘神’，我走了。”

说罢，她身周出现了一个黑洞，将她吞没了。

圆球等了半个小时，才再次显形，化作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他将床头柜上的相框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着里头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一脸无奈地抱着大哭着的妹妹的少年。他轻笑一声，在放下相框那一刹那，整个人体型发生改变……胸部凸显，腰间变细。

最后，‘她’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菲面对扭蛋机，手不自然地将凭空出现的硬币搓了又搓。

记得看别人玩的时候……是把这个放进这个里？再转下这个？

她紧紧注视着底下的空槽。

咔哒。

乒砰！

她捡起扭蛋，原本的新鲜感一下就消失了。

原来就是这样而已。

她拿起它，在手里转了两圈，却没想通为什么以前每次经过扭蛋机会有很多人露出或悲或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