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了，哥！”郝爱国指着林如觅夺门而出的背影说。

“看到了，我又不瞎。”萧惩一招手，说：“追！”

等萧惩穿过一群吃瓜群众追出展厅时，林如觅已经跑到电梯门前，看到萧惩在追她，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林姐姐你先别急着走，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你！”萧惩说，他很奇怪林如觅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难不成半个月前自己带她高空蹦极，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无论萧惩说什么林如觅都不答话，只不停地按电梯，直到萧惩快追到跟前了，她才放弃，转身又要往消防通道跑。这时电梯终于下来了，没等门完全打开她就钻进去同时按了关门键。

萧惩冒着手指头被门夹的风险赶在最后一刻扒住了门缝，冲林如觅一咧嘴：“可算追上了。”

电梯缓缓上行，门外隐约传来郝爱国的嚎啕声：“哥！还有我呢！”

追人这种差事似乎并不适合郝爱国，因为他步幅太短，步频也只勉强达到中学生体育测试的及格线水平，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电梯里，萧惩背对着门，看着角落里一脸戒备的林如觅。

林如觅被萧惩看得心里发毛，故作冷淡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萧惩挑了挑眉毛。

“……”林如觅一噎：“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萧惩抄着兜，痞痞地笑：“我怎么着你了吗，怎么你一见我就跑？”

林如觅站直了身子，抬起尖下巴故作镇定地说：“谁一见你就跑了，我看艺术展是人身自由，想去几楼去几楼，你管得着吗！”

“是，林姐姐想看艺术展谁也管不着。”萧惩点点头，突然一脸坏笑地往前迈了一步。

林如觅吓得一个激灵，后背紧紧贴在墙上，瞪着眼睛说：“你，你别过来啊，你要是过来我可喊人了！”

“别误会。”萧惩笑着拖长了话音：“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电梯里啊——有鬼！”

“骗谁呢。”林如觅不信地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鬼。”

萧惩说：“你忘了半个月前在天台发生了什么？”

林如觅当然不会忘，她心里开始有些动摇。又想到萧惩是特情局的人，她半信半疑地问：“真的？你见过？”

见是见过，念鬼少年不就是一个么？可惜他没有看到对方的脸。笑了笑，萧惩半真半假地说：“见过，一只小鬼，不会跑只会哇哇哭的那种。”

林如觅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得白了下来。

萧惩垂眼，看到林如觅垂在身侧的两手紧紧压在墙上，指尖都发白起来——那是一种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的恐惧和绝望——萧惩挑了挑眉毛，想不到一个玩笑竟然把林如觅给吓成这样。

良久，林如觅回过神来，像是在寻求萧惩的肯定一般，小声问：“就算有鬼，也不可能在白天出现，是吧。”

萧惩虽然喜欢跟人逗闷子，但一向是点到为止。看到林如觅是真的害怕了，没再继续吓唬她，笑着说：“这倒是，鬼见不了光，白天不敢出来。”

得到萧惩的保证，林如觅松了口气。谁知她脸上的血色刚说有点儿恢复了，像是专门为了打萧惩的脸一样，正在上行的电梯“轰隆”一震，天花板上的灯闪了闪灭掉了，电梯里陷入黑暗。

有袅袅的乐声传来。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暮钟声，而是丝竹之声，时而像琵琶，时而像古琴，玉珠坠地一般悦耳动人。

萧惩一把扣住林如觅的手腕把她拽到身后，沉沉地问：“你刚才按的几楼？”

琴声虽然悦耳，但听久了让人浑身发冷。林如觅缩在萧惩后面，怯弱地说：“我随便按的，没看——不是十七就，就是十八——不会真的有鬼吧，你不是说白天鬼不敢出来吗？”

“又是十八…”萧惩微微眯眼，看来天星大厦的电梯不仅仅是“故障失修”这么简答，一次“失修”可信，但接二连三的故障就说不过去了。

能在白天出现的鬼，简直闻所未闻，萧惩也是第一次遇上。他的语气已经有些凝重了，问：“觅姐，你究竟造了什么孽才被这东西缠上？”

“我什么都没做！”林如觅想也不想地说。

伴着悠扬婉转的琴声，黑暗中划过一道道细如发丝的银光，像是无数根琴弦织成的天罗地网，流转在萧惩他们周围。

“别回答这么快，想清楚了再说！”萧惩把林如觅护在身后，两个人退到了墙角。

因为不再是特情局的特情，萧惩的法器已经被天眼系统自动收回了。现在他除了五感通灵之外身上没有其它的异能，如果真打起来，唯一能傍身的只有格斗术。

可与人格斗他会，与一坨银丝线格斗他就有点儿技穷了。

林如觅却一口咬定：“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别忘了我是艺人，而且还有点招黑体质。出道以后，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早就被黑粉扒了个底朝天！如果我真的做过什么，早就被媒体曝光出来了！”

“让你想清楚再说，但也没让你解释这么多。”萧惩打断她的话，他突然意识到一点古怪之处——

之前所有的自焚案都只与神秘黑影有关，从未听说过案发现场还有琴声，而且黑影喜欢吸附在受害人背上，而这琴的主人却似乎并非如此。最重要的是，会弹琴的…不都是“人”么？

想通此节，萧惩侧耳细听，通过乐声判断对方的位置，最终锁定右前方一点钟方向，道：“不知朋友是何方神圣，敢不敢出来跟见个面。”

琴声果然停了下来，所有银色流光也像是被定格在空中，闪烁着，美如幻境。没人出现，但有一道清丽的女声从银丝最密集的地方传来，声音清澈空灵，宛如天籁——如果她去唱歌，肯定就没有其它女歌手什么事了。

只可惜她说话的语气凶狠泼辣，十分恶毒：“萧惩，她的命是我的，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老娘连你一块儿收拾！现在的你可不是老娘的对手！”

“萧惩？看来你认识我。”萧惩嘴角一勾，说：“谢谢大妈你好言相劝，可惜我天生偏爱管闲事。今天不管打得过打不过你，这闲事我都管定了。”

“你说谁是大妈！”女鬼厉呵一声。

萧惩无辜道：“你不是自称‘老娘’吗？都当娘的人了，我一未成年不喊你大妈，喊什么？”

二十多岁了还未成年？难道是“幼稚”一词的新解释？林如觅被萧惩胡搅蛮缠的功夫惊得只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再说一句！”女鬼被气坏了，飞速撩拨琴弦，立时数道银丝向萧惩袭来。

这时电梯也到了第十八层，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