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法术还没有恢复完全,身体状况便不能同往日相比,本来头上的伤就没好利索,下午再被冰冷的湖水一浇,晚上被王爷送回房时,苏醒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
尽管已经喝过药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
苏醒站在门里头,王爷站在门外头,两人之间就隔着一道门槛。
有晚风从门口呼呼地灌进来。
苏醒衣衫下的身体冻得微微哆嗦,但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的王爷显然没有注意到。
他有些为难地想着,要不要开口提点。
“感觉有没有好一些?”
苏醒暗想,您若是早点让我关上门,我感觉一定会比现在好!
但他按下了这话,只老实地点了点头。
王爷抬了抬眉毛:“那额头也不痛了?”
苏醒重重点头。
王爷抿了抿唇,拿他没辙。
“本王再说一次,日后整个王府随你祸害,但是不要再糟践自己的身体了。”
王爷说得很是严肃,苏醒也就不敢怠慢,连连点头:“王爷说得是。”
“……”顿了顿,王爷垂下睫毛,声音微微低了下去:“以后别叫王爷了,叫我的名字,云致闲。”
苏醒琢磨了一下:“这是不是不太尊重?”
他都没有直呼过神君的名字呢!
听闻这话,登时王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有何不够尊重?……算了,你自便!”
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在里头。
苏醒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意思,就跟着傻乐起来。
王爷瞪他:“你又笑什么?”
苏醒眨眨眼,刚想开口,却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王爷就以为他是在笑自己,对他怒目而视。
正准备教训两句,忽然停住,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苏醒跟着他看去,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便褪了个干净。
纷纷扬扬的桃花瓣仿佛雪一般从夜空中飘落,无声地落在地上、树杈间,跟着晚风打着转飘进屋里。
天地俱寂,仿佛连时间也静止了一般,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了。
而花瓣缓缓飘落满地,场面盛大而迷幻。
在王爷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苏醒已经惊喜地喊出声:“神君!”
王爷被他这一声惊到,跟着他的视线像身后看去。
一白衣男子提着灯、踩着一地桃花缓步而来,衣袂无风自动,所过之处,天地失色。
在他的身后,夜色如水,月光皎洁。
连阅人无数的王爷都彻底地呆住了。
眼睁睁地看着苏醒雀跃地跑向那人。
而那人亦微微俯身,将他抱了个满怀。
“我来晚了。”
一声低低的叹息从头顶传来,苏醒将头埋在他胸前,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气,声音断断续续:“不晚……来了就好!”
白忱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语气温柔而坚定。
“我一定会来的!”
“嗯!”
不知道就这样抱了多久,苏醒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你怎么还穿着这身?”
白忱对他的跳跃思维早已习以为常,反问:“你不是喜欢?”
苏醒撇撇嘴,拽着他的袖子给他看:“这里都刮坏了!”
白忱低头,袖子上还真有个小口子,不知道在哪里刮的。
他看向苏醒,苏醒抿着唇,正在偷笑。
若不是因为找的太急,怎会连衣裳都忘了换。
注意到他额头缠着的布,白忱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弄的?”
苏醒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抿了抿唇,一副不很在意的模样:“随便摔的!”
“随便摔的。”白忱的手指极轻极轻地在他额上抚过,眼底心疼之意明显。“我何时舍得你摔过……疼么?”
苏醒眨眨眼。
看着他。
忽而落下泪来。
“特别疼!”
好像心底有一道闸门被打开了,所有的委屈都在白忱问出这一句之后蜂拥而至。
在此之前,无论受多重的伤,无论王爷怎么问,他都没有说过一个疼字,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但见到白忱这一刻,趴进做梦都在想的温柔怀抱里,他忽然觉得难过,无比的难过,想把这段时间受的所有伤、所有思念都说给他听。
想告诉他,自己被瓷瓶砸晕时真的很痛。
想告诉他,自己以为是他,结果看见的是王爷时有多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