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把那个孽……”
程郡马,望着躺在软塌上,歪眼斜嘴说话困难的亲娘,本想直呼他那个当年好运躲过一劫,竟然真的没死的儿子“孽子”,却灵光一闪,想到这个孽子现在已是荣郡王了,甚至地位略在他那郡主夫人之上。
想到此,程郡马稍稍改了口风,道:“去对门,将郡王请来。”
“是。”侯在屋外的程家管家应声道。
程家管家弯身离去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低着头前来禀告:“回郡马爷的话,郡王爷府里的前院管事说,郡王爷这两天带着李家老夫人以及侄xiao jie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说是老夫人初来乍到京城,身子骨不太利索,泡泡温泉……”
程家管家那话还未说完,便让本就压着火气的程郡马给直接打断了:“混账东西!”
谁也不傻,不管李查德带着大李赵氏还有李玉琇这个小侄女儿,是在皇帝佬儿下旨前去的城外温泉庄子,还是下旨后才出的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会儿人没在,明显是料到了程家在接到圣旨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明目张胆地选择了避而不见。
就是这么明晃晃的,话说程家还真不能将李查德如何。谁让这小子,是月珞郡主唯一的嫡亲儿子,亲娘作古十几年了,当儿子继承亲娘名下所有嫁妆,名正言顺。
在大齐,女子的嫁妆是私产,是要传给该女子亲生子女的,作为夫家无权侵占。若女子无子女,作为娘家人有权要求返还。那月珞郡主作古十几年,程家之所以能一直霸占着她那嫁妆,无非娘家再无亲人,至于皇帝也不晓得是不是有点心虚,像是遗忘了这茬事儿一般。
程郡马阴沉着脸,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派人出城,去那温泉庄子,就说老太太病了。”
家中长辈病倒,作为晚辈,自然得侍疾,即便具体服侍有丫鬟婆子,也得在旁边候着。李查德虽说也是程家老太太的嫡孙,但毕竟贵为郡王,又不姓程,程郡马之所以还是让人出城去那温泉庄子,无非通知一下下。侍疾啥的,按着程家老太太只是四品诰命,还真没这资格。
毕竟这三常五纲,得先君臣,再父子。
就在程郡马派遣了人准备出城赶往温泉庄子这边通知李查德,已在大兴安这边的温泉庄子悠闲地住了两天的李查德已经从玄五这头得知了消息。
“程老夫人真的病了?”一旁正在帮一株茶花修剪枝叶的李玉琇愣了愣,侧转过头看向李查德,“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不会是……”
无怪乎李玉琇本能地会觉着这里头有阴谋,实则那位程家老太太一向康健,听说顿顿都能吃一大碗的红烧肉,外加一盅人参鸡。
“应该是知道要将之前十几年侵占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受了些cì jī。”李查德将手中的小字条捏在了手心,再松开手时,字条已化成粉末。
“小叔,我听说郡主娘娘当年十里红妆,整整两百车,陪了好些价值连城的东西,那程家怕是……”
“不肯吐出来?”李查德打断道,见李玉琇点了点头,笑道,“这次容不得程家说不。”
“为啥啊。”李玉琇低头想了想,试探着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因为……”
“嗯。”李查德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神有些冷,“当年那位给我亲娘那陪嫁,看着不少,实则大头却给挪用了。要不然这十几年,那程家挪用我那亲娘嫁妆这事儿,为何一直不过问。这事儿你听过就成。”
李玉琇是一脸的惊讶表情,捂着自己的嘴,连连点着头。不过好奇之心所有人都有,跟李查德没大没小惯了的李玉琇到底也没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之心,见身旁没有外人,便又凑近了一些,拽了拽李查德那广袖,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小叔,郡主娘娘当年到底陪了多少嫁妆啊。”
“不说庄子田地铺子这些,光是那银子,便有百万。其实大部分都带着内务府的印记,即便想挪用变卖也没人敢收。”
“那,那……程家要是砸锅卖铁,真拿不出来,你……不会……”
“钱财不过过眼云烟,我只想逼那位程郡马一句话而已!”隐约猜到李玉琇想问什么的李查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