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李查德这般态度，底下那些一贯喜欢奉高踩低的奴仆们反而拿不准主意了。毕竟那位冯姨娘，当然还有整个程家诸位主子，可没干什么好事儿来着，现在被拿下，直接砍头都不冤枉。可偏偏李查德这位荣郡王将程家，还有冯家给一锅端了后，留下了这些人的小命。随后给全部弄到了这庄子里，要求这些从未干过农活的所谓贵人们好好劳作。

按说这是没可能在翻身了吧，偏偏瞧着今个儿这意思，是要……

这事儿在一直生活在庄子里的佃户以及仆役们看来，是真的看不太懂了。

“我不要，不要走！姨娘，我要姨娘……”倒是没见怎么瘦，但明显黑了两个色号的程星，在得知自己要离开庄子后，第一反应便是问眼前的庄子总管事，他那姨娘咧？是不是也一道走？

因为李查德没交代，庄子总管事自然不可能自作主张，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就四少爷，还有六xiao jie跟齐xiao jie。”

程星自然不愿意跟亲娘分开，顿时哭天喊地闹腾起来。

“七妹”程芃咬了咬牙，有所犹豫，可看着一旁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程七娘，开口道，“这次，我也拿不准二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程七娘上前一把抓住了自家弟弟的胖墩墩的手：“星儿，你忘了姨娘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

“阿姐，我不要跟姨娘分开……”程星眼圈红了，“我不要……哇哇……”

“不准哭！”程七娘呵斥道，随后竟然利索地将分量并不轻的小肉团子给推上了马车。

这一切，其实并没能瞒过就在前头马车里的李查德。

“瞧瞧，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准备将你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给卖了呢。”马车里，其实并不只有李查德一个。坐在李查德身边的，是个帅气小子，也不是旁人，又一次女扮男装偷偷跟着李查德到这小庄子里的李玉琇。

“我倒是想卖掉来着，可惜，卖不上价钱。”李查德用那颇为无奈的语气，回道。

“不能吧。我瞧着小叔你那两个庶妹，长得还是不错的。”李玉琇笑嘻嘻地回道，“比那个瞧着快要病死的，要漂亮。”

“既然喜欢，那放你那儿？”

“好啊……哎？”李玉琇顺口便应下了，可转念间一个不大妙的念头一闪而过，立马改了口风，“什么意思？”

“没什么。”李查德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按着娘那意思，我从宫里借了两个教养嬷嬷，让你好好学学规矩。我就想着，教一个是教，再多两个也是教。”

“我就知道，你这次……果然没安好心，难怪那么大方就同意我出来。”李玉琇又不傻，顿时气鼓鼓的。亏她费了心思特意用美食贿赂，结果努力了好几天，才勉勉强强答应带她出来玩，却不让她下马车。

这算哪门子出来游玩啊！

李玉琇郁闷到不行。

偏偏，寄人篱下，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这次长公主府那赏花品鉴会，据说有不少名贵花卉，去长长见识。”李查德又岂会看不懂他那小侄女那点子心思，“只可惜……”

“只可惜未来小婶子没在是吧。”李玉琇没怎么客气地打断道。

“是没办法看着你！”李查德自然不会承认，他那个小侄女猜中了。

也是在这一刻，李查德意识到，这家里，没有当家主母是真不行。按理说，这种聚会，毕竟考虑到男女大防，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是分开进行的。这就需要府里有诰命的老太太，或者当家主母带领着府中未出阁的闺女。

程家这头，符合条件，有资格的其实就四品诰命的程老夫人。可惜程家让一锅端了，就算没有，这位程家老夫人也因为轻度中风，这会儿还偏瘫在床上呢。

当然，还有个理论上适合的，大李赵氏。毕竟借着李查德的光，现在也是正三品诰命夫人了。问题大李赵氏何时见识过那些个大阵仗，所以……即便真的去凑这热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那个，阿嬷不去？不是说去长见识……”李玉琇眨了眨眼，“小叔，你不会是怕阿嬷给你丢人吧。”

李查德眉头一挑，突然有种要搞事儿的错觉，因为有恃无恐，便笑道：“老太太若愿意去凑个热闹，那便去吧。只一点，若有那不长眼的，你自己个儿掂量着。若不能当场收拾了，你便回头告诉我。”

“谢谢小叔。”拿到了“免死牌”的李玉琇立马眉开眼笑，拍着胸连连保证，“放心啦，小叔。大致的规矩我懂，不会给你闯祸的。”

事实当真如此么？

显然不是……

将程芃姐妹俩，以及小胖子程星从庄子里出来没即便，便到了腊月。腊月初，是腊粥的日子。这一大早，大李赵氏便带着李玉琇，还有程芃姐妹俩，来到郡王府那超级大的厨房，亲自熬煮这腊粥。

大李赵氏忙碌惯了，即便自从娶了大儿媳妇李徐氏后，便将厨房的活儿直接丢给了李徐氏。但像熬煮腊粥这样的活，大李赵氏还是愿意自己动手。现在即便是到了京城，贵为那三品诰命夫人，这一习惯依旧没改变。

所有的食材是头一天便挑选浸泡上的。这一次用料，无疑更丰富。各种食材分类倒入锅中，加入最清澈的山泉水，大火煮开后再小火咕咚上一个多时辰。中途加上少量晶莹剔透的冰糖，最后开锅前再添上一大勺桂花蜂蜜，怎一个香甜可口了得。

即便这次不用大李赵氏亲自细细搅拌，防着粘锅底，也算是亲自参与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