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昱另开了一个包间，就在同学会隔壁，吵闹声时不时穿透墙壁钻到他们的耳朵里，不过这种噪音在此时并不令人讨厌，反而缓解了一些尴尬。

戚怀名坐在陆展昱对面，十指交叠放在桌上，低头看着桌面，眼神放空。陆展昱想抛个话茬，终究还是开不了口，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他瞄一眼戚怀名，抿了口酒：“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戚怀名苦笑。

陆展昱听了很心酸，他的声音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以前一样，就是长高了。”

这句话勾起了戚怀名的回忆，那些年少的岁月仿佛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像一场梦，像黑白电影，回忆深处的齿轮咔哒咔哒转动着，惊醒了沉睡的时光。

戚怀名打量着陆展昱，他也没变，一点也没变，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么冷，那么深邃，这双眼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怒视他质问他恳求他，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想知道后来你去哪儿了。”戚怀名袒露他多年来的心结，过去他一度以为陆展昱人间蒸发了，或者是离家出走孤独地流浪。

“我爸送我出国留学，其实就是换个地方混日子。那段时间挺孤独的，我独在异乡为异客，连个能谈心的朋友都没有。”陆展昱笑着说，嘴角上翘却挂着心酸。

戚怀名垂下眼睫，脸颊上留下两片扇形的阴影，像是蝴蝶翅膀。陆展昱突然喉咙发堵：“你能原谅我吗？”

戚怀名笑着摇头：“早就原谅了。其实也没什么，十几岁时候的事谁会记挂呢。”

陆展昱还想说什么，戚怀名的手机铃声好巧不巧地把他打断了，熟悉的旋律触动了他的泪腺，Clair de lune，他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高中时他经常和戚怀名戴着耳机一起听，这首歌像窗外夏蝉的鸣叫一样，贯穿他的整个青春期。

戚怀名看一眼来电显示点了拒接，眉头拧着，似乎极其不情愿接到这人的电话。陆展昱收敛情绪问他：“不接吗？”

“不用管。”戚怀名尴尬地笑笑。

打电话的是他女朋友林艳，他已经在一小时之内收到了她的十六通电话以及三十二条信息，他仿佛能看到林艳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有急事得先走了，你也早点儿回，太晚了不安全。”戚怀名抱起外套急匆匆要走，陆展昱的声音像一堵墙一样截在他面前：“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