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似乎不太平,刘伯每天都能拉回两三口棺材停在义庄,按风俗要停个三到五日才会送去入土,这几日下来,便积了二十多口棺,白日家眷还会过来磕头烧香,一时之间,平时门可罗雀的义庄竟然门庭若市,实属罕见。
刘伯平时还接些超脱亡灵、驱邪避鬼的私活,这几日生意更是火爆,把华镜和司南拉过来打下手。来的人一多,大家便注意到旁边那破破烂烂的神庙,路过的时候顺便拜上一拜,几天下来,功德箱终于有了重量,司南激动得热泪盈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天摇个几百遍,恨不得睡觉都搂着它。
华镜看着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道:“原以为神仙都已脱离世俗,怎么还这般市侩?”
司南一边记着账道:“无欲无求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你猜猜我生平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其实不难猜,华镜试探答道:“难道是飞升?”
司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华镜不解:“为何?”
司南看了他一眼,低头道:“这个,有机会再告诉你。不过飞升之后我倒是明白了很多,有些事情,谁都无能为力。”
对于司南有话说一半的爱好华镜几乎习以为常了,内心咆哮过无数次,有什么秘密能不能不要说出来,说出来能不能一次性说个清楚,每次都这样有意思吗?他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把话题岔开,二人又讨论了一下义庄棺材的事,结论基本一致。
司南警告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建议不要插手,人神鬼怪自有它的平衡,用不着我们出头。”
华镜心知司南是好意,表面答应了,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事与你无关,却和我有关,岂能说不插手就不插手?他虽然化了人,但本体还是恶鬼水中月,他最近耳边总能听好多人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又烧他画像出气了,有咒骂的,有抱怨的,有哭诉的,这飞来横锅比以前多上好几倍,以前听着打发时间,现在听着却不胜其烦,几乎整夜无眠。
第二日司南醒来的时候,华镜已经把外面的枯叶扫成了堆,甚至连义庄和神庙外的杂草都拔得干干净净,让他有点意外。他伸了伸懒腰,靠在门边,懒洋洋地举手向华镜打了个招呼,华镜点点头回了声早,转身把锅里热好的馒头端上了桌。
司南和华镜相对而坐,华镜在看书,司南则一边吃馒头一边看他。突然,司南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华镜瞪了他一眼:“食不言。”
司南指着自己的眼圈,哈哈道:“你真该好好照照镜子。快老实交代,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华镜刚要说他两句,门外一阵马车的声音,接着听刘伯吆喝了一声,他赶紧对司南催促道:“动作快点,收拾出门。”
今日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古石镇。古石镇紧挨着落林镇,比落林镇大多了,也更富裕,农业和商业发展得不错,集市出了名的热闹,应有尽有。但是这段时间也和落林一样闹了不少灾害,先是所有水稻一夜伏倒,接着鱼塘的鱼也翻了肚奄奄一息,连饲养的家禽畜生都上蹿下跳,现在又不知怎么回事从大峰山上下来好多老鼠,引发了鼠患,四处打洞,人们苦不堪言,终于忍无可忍,召集大伙上山灭鼠,最后可以拿鼠尸按只数领钱,能者多劳,多劳多得。这种好事怎么可以错过,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探探这作恶的东西什么来头,而且又能赚钱,何乐不为。最近添了不少东西,正是用钱之际,打老鼠还不容易,华镜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仿佛发现了一条快速发家致富的道路,于是拉上司南报了名。正巧刘伯也要去古石镇,于是便约好来捎上他们。
司南被华镜赶去换衣服,谁知等了一会也没见出来,进去一看,只见他直直躺在床上装死。
华镜扶了扶额,过去拽拽他衣袖,道:“别装了,难道要我帮你换?”
司南一动不动。
华镜无奈道:“好吧,不去也行,反正功德箱里还有钱。”
司南眼皮果然跳了一跳,慢吞吞爬起来,一边收拾一边抱怨:“今天太阳那么大,晒死了。”
华镜暗自好笑,又道:“今天古石镇大圩,我们动作快点说不定还能逛上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