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受不住他这样撩拨,不自在地挣动道:“你别……一会儿再被人看见。”
顾晏还是没理他,嘴唇缓慢下移,在叶梓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嘶……”叶梓吃痛一下,道,“顾子承!”
“我在。”顾晏轻吻舔舐着被他咬了一口的那片区域,满意地看见那小块白皙的皮肤上带上了一丝暧昧的红痕。
由于叶梓这超常的恢复能力,顾晏无论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第二天总是消失无痕。
这在叶梓看来是件好事,但顾晏却不这么觉得。
往日处变不惊的瑞亲王也不知是被这事触到了哪根神经,每每亲近的时候,总爱固执地在他身上留下些痕迹,乐此不疲,偏执又霸道。
顾晏放开叶梓,指尖在那块红痕上细细摩挲,像是在回味。
叶梓打掉他的手,捂住脖子,愤愤道:“你是属狗的吗?就知道咬人。”
“这是惩罚。”顾晏义正言辞道,“如何,瑞王妃,你可知错?”
“你——”叶梓正要说什么,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裴戈推开门,面色稍稍有些不自在:“虽然实在不忍心打搅二位,但在下的医馆现下实在有些忙碌。二人若要培养感情,可否等会儿再继续?”
叶梓:“……”
叶梓脸刷地红了,窜到一边坐下,不再理会顾晏。
顾晏也立即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神情,道:“裴大夫请进吧。”
裴戈在他二人面前落座,顾晏很快将来意告知。
裴戈听完,竟许久未曾回答。
顾晏观察着他的神色,劝说道:“裴大夫放心,虽然本王让你进宫守在陛下身边,但你并不需真的替他费心。你只要按照先前所做,替他熬制缓和毒性的汤药即可。”
“无论最终陛下病情如何,本王可以保证,你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裴戈笑了笑,答道:“王爷多虑了,在下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在下不明白,王爷若只是想要缓和毒性,您那里本就有药方,只需要将其交给太医就是,何必来找在下?”
顾晏敛下眼,语调平和:“太医毕竟是外人,总不如自己身边的人用着放心。更何况,裴大夫难道就不想把握住这个进宫的机会?对于寻常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裴戈神情稍滞,抬眼看向顾晏,像是在从他脸上确认什么。
半晌,裴戈忽然轻笑出声,道:“好,既然王爷亲自开口,在下必然从命。不过,王爷还请给我一日时间,处理好医馆之事。明日一早,我自然进宫。”
顾晏想了想,问道:“说到这个,怎么不见婉儿姑娘?只剩下你一人与一个初学医术的常宁,难怪你们会忙成这副模样。”
提起这事,裴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道:“还说呢,那丫头在我回来的第二日就走了。”
“去了何处?”
裴戈道:“西北大营。”
叶梓一愣,惊讶道:“好端端的,她去那地方做什——”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还记得,当初温熠曾经说过,料理完常宁郡主的事情之后,要带兵前往西北驻扎。
叶梓眨眨眼,试探地问道:“她该不会是……”
“女大不中留了。”裴戈笑了一声,无奈道,“那丫头死活说西北战士镇守边关艰辛,随军的大夫也没几个好的,非要去那地方给人家做军医,你说这事弄的……”
叶梓难以置信:“温熠竟然同意让她一小姑娘跟着去吃沙子?”
“应当是不同意的吧。”裴戈道,“听温姑娘说,婉儿与温小将军留在竹屋照顾她时,日日吵架,就连温小将军离开前夜,还吵得不得安宁,似乎就是在争执婉儿想跟着去西北之事。”
裴戈叹道:“我与婉儿其实并非亲兄妹。我们都是自幼父母双亡,跟在师父身边长大。后来师父因故离世,我与婉儿相依为命,才流落来了长安。”
“……我将婉儿当做亲妹妹照顾,她这些年许是被我惯得太厉害,性子越发骄纵,无法无天。让她去西北吃些苦头也好。”
顾晏轻笑一声,道:“你们觉得是苦头,人家可不一定这么想。裴大夫,恭喜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皇亲国戚了。”
裴戈摇头不语,没再多言。
三人闲聊几句,裴戈还要忙于医馆的事务,二人也不好叨扰太久,很快就离开了医馆。
顾晏与叶梓没有乘车,二人步行在街头,难得闲适。
长安城如今一片秋意盎然,落叶纷纷扬扬洒在地面上,带了几分萧瑟之感。街市上一如往常般祥和热闹,却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叶梓忽然问:“子承,芜兰花的根……当真已经没有了吗?”
“是。”顾晏道,“所有的芜兰花都已在广陵被销毁,我也只留了那一小包花粉以备不时之需。”
叶梓抿了抿唇,迟疑道:“那……靖和帝那边……”
顾晏笑了笑:“虽然花根没有了,可花种应当还是有的。”
这就是叶梓在担心的事情。
叶梓道:“若他手中还有剩余的芜兰花种,并以此种出芜兰花,得到根须的解药,会不会……”
“那又如何?”顾晏淡淡道:“他尽管种便是,我等着。”
叶梓心中还有疑虑,不过也没再多问。二人行至街市一处热闹的门第前,叶梓好奇地朝内张望了一眼:“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热闹?”
顾晏拉了拉他的衣服,抬眼指了指叶梓头顶上方。
二人头顶的红木匾额上,大大的镌刻着几个字。
——“长安书阁”
那书阁叶梓听说了好几次,可先前没有机会,一次都没有踏足过。他一时好奇心更重了些,问:“这就是秋棠他们买话本的地方?我们可不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顾晏直接牵起他的手,踏入了书阁内。
书阁内人声鼎沸,共分为三层,各类书籍分门别类,可谓是琳琅满目。穿透大堂,书阁内部与一座茶楼相连,大部分人如今都围聚在那茶楼之内。
二人一问才知,原来今日是一月一度的流行话本品鉴日,书阁请来了当地最有名的说书先生,评讲当季最受欢迎的话本。
叶梓一听就来了兴致,缠着顾晏要听说书。顾晏无奈,只得花重金包下个茶楼雅间。
雅间在二楼,视野极好,叶梓一边吃着瓜果茶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说书人,仔细地听着。
果不其然,说的正是王府艳记。
他们几个月没回来,那本王府艳记已经写到了第五册,小公子千里寻夫,却发觉王爷移情别恋,暗自神伤。
叶梓一听这开头就觉得不对味,皱着眉继续听下去。
也不知是那作者现在收敛了,还是说书人不好将书中的风月之事展现出来,这一册王府艳记内容极为正经,非但几乎见不到那档子风月之事,内容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一册说的是王爷奉命南下,小公子在王府中耐不住寂寞,一路追到了江南。可追去之后才发现,王爷非但没有如他想象那样惦记着他,反倒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小公子伤心欲绝,不由使出众多手段,试图挽回王爷。
听到这里,叶梓彻底听不下去了。
他将茶盏往桌面上一放,怒道:“这都什么东西?”
顾晏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温声道:“话本罢了,不用在意。”
“那也不行,我——”
还没等叶梓说完,台下忽然起了些争执之声。
说书人的讲述中断,叶梓探头看过去,发生争执的地方恰好被人群挡住,一时看不清究竟是何情形。
顾晏也偏头顺着叶梓的目光看过去,道:“下去看看?”
“好。”
二人下了楼,很快来到发生争执之处,正在与书阁管事争执那人,却是个熟识之人。
秋萝被气得面红耳赤,怒道:“你们怎能随意篡改坞芳先生的作品,那段原本的内容不是这样。”
管事道:“姑娘,这书是我们的,要怎么改都是我们说了算,你瞎操什么心?”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秋萝道,“我……我看过第五册,内容明明是小公子去到江南,与王爷重修旧好。到了你们这里,怎么成了移情别恋?”
管事义正言辞道:“你懂什么,原先那般顺顺利利,怎么足够吸引人?我们将它改做现在这样,不照样受欢迎?”
叶梓:“……”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秋萝竟这么喜欢看这话本?
不过听她这意思,这第五册的内容,应当是被人改过了。叶梓偏头看了顾晏一眼,在后者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无奈。
顾晏摇了摇头,走出人群,稍稍扬高声音道:“别再吵了。”
秋萝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惊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