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禾看着走远的徐飏,他感觉得到赵临涛已经拿好主意,决定去骚扰徐飏了。而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徐飏那个时候好像并没有现在的耐心,而且并不想和人透露那些鬼怪的事情。
就算是这样,从他和赵临涛的对话上,可以看出他虽然表面有些不耐烦,有点冷漠,但他只是嫌麻烦,并不排斥和赵临涛接触。关禾说不怎么清楚,据他和徐飏接触的几次来看,总觉得他现在变得有点别扭,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不过可能是关禾自己也是一副冷静矜持的样子,
于是带动着徐飏也被传染了。
关禾自己反思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但是徐飏对关禾没有胡乱敷衍,而是利落地告诉了他那些他好奇的事情,虽然真假不知。
那以后,赵临涛一有空就去找徐飏尬聊。狭窄的楼梯口,算命摊子本来只占很小一点地方,
但是来了个赵临涛,整个楼梯口就有点拥挤了。
于是不出意外,无论是不是赵临涛一厢情愿,他都算和徐飏成了忘年交。毕竟徐飏岁数多大他一直没有套出来,但是一直给他一种这人是个世纪老人般的感觉,什么事都见怪不怪,没什么可以让他的心脏多蹦跶几下的。
这直接导致了他成了一个成功的江湖骗子,走遍天下不愁吃喝。赵临涛有幸目睹了他装神弄鬼的全过程,觉得自己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赵临涛发现,这个人平日里其实没什么生意,并没有很多人来找他算风水算天意的,但是这人几乎百发百中,成功率奇高,一套一个准,而且别人给钱给得心甘情愿。
赵临涛其实没看他怎么施法搞鬼,只是一张嘴,就把人给忽悠得掏钱了。而且他也没怎么过分,够他一日三餐、吃饱穿暖就行了。关禾记得自己以前还建议过他去摆摊算命,以提高收入。现在发现人家是早就从事过了这一行了,只是嫌麻烦、懒得动口,才洗手不干了的。
很快地,赵临涛越发喜欢在徐飏摊子边呆着。因为这里有他无处可寻的一种感觉。关禾也感觉得到,赵临涛只要没事儿,就会来和徐飏唠嗑,简直不亦乐乎,就像过早地过起了老年生活一样。
坐在这里,赵临涛总感觉虽然置身市井之中,但却有飘忽世外孤独。身边人来人往,无处不是生活清欢,但是那些或鲜活或嘈杂的声音似乎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不过是一介小舟,就算身陷汪洋,也不过只有自己罢了。
赵临涛总是觉得,和这位过于接地气的世外高人聊起天来,有种自己还没成年的错觉,就像是一个经常胡闹的小破孩,一天叽叽喳喳的,打扰了老人家清静,而老人家宽宏大量,尤其爱幼,总是慈祥地看着他嚷嚷。
然后,当徐飏开口后,赵临涛立马会觉得,这个老人家有着老顽童一般的跳脱,以及一副事不关己,你们人类爱咋咋地的态度。
关禾感觉得出,赵临涛天性里对那些神秘的事物有一种强大的好奇,他先是对自己所见好奇,于是找上了徐飏,然后转而对徐飏好奇,便走不了了。
赵临涛最近的话题,已经渐渐脱离了他平日里觉得有趣或者诡异的见闻,时不时会掺杂一些他对时局的担忧,一些压抑很久的不安。
“听说最近战况不好,日本人打一座城屠一座,太过分了,还是人吗?现在城里百姓都是人心惶惶,都怕战线移到我们这儿。唉……这是什么日子啊……”赵临涛说着说着便神游天外。
“哪次战争不是如此的?你看开一点吧,能顾得上自己就挣扎着活,顾不上了也没法,只能认命了。”徐飏正要收摊,今天依然是生意萧条的一天,实际上,街上都没几个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