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雪伸了个懒腰,走到原先小女孩坐的纸板垫那边坐了下来,拍了拍身旁的位子,温和地笑了笑:“有点困了,不如睡个觉再说?”
林明雪身上凌厉的气势消失殆尽,仿佛刚刚出手威胁陈姨的人并不是他,即便这样,室内也没有人敢再出声。
王洋往林明雪的身边凑了凑也坐了下来,他没弄懂林明雪的意思,可经过这一晚的折腾他着实累极了,也不想再去思考。人的精神一旦松懈下来,全身的疲倦与困意就如同潮水一般袭来,他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起来,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王洋看林明雪闭着眼睛没有说什么,又往林明雪那边挪了挪,这样会让他更有安全感,但他也没敢挨太近,大学时他们一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林明雪不太爱与人有肢体接触。他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还想勾林明雪的肩膀,心中有些懊恼,果然是太久没见面这些习惯也都慢慢忘记了。
陈姨费劲地拔下牢牢钉进墙内的螺丝刀,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壮实的年轻人力气会这么大,投掷的方向也精准无比。现在想想还一阵后怕,万一螺丝刀是冲着眼睛去的,她若是躲闪不及....
陈姨握紧了螺丝刀,这是她们母女俩全身上下唯一的武器了,她绝对不会再松手。她拉着女儿到了库房的另一个边角,对着林明雪的位置刚好是一条对角线,她要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王洋率先睡着了,他的身体蹭着墙渐渐歪倒在地上,鼾声四起。过了一会儿,陈姨和女儿平稳的呼吸声也在库房内响起,女孩的梦呓声时断时续的传来,童真的呢喃中透着归家的思虑。
林明雪并没有睡着,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微微勾起嘴角,又重新阖上了双眼。
长夜漫漫。
陈姨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面前站着一个温雅的男人。
他侧着身,看向窗外还未彻底醒来的世界,清晨微弱的光辉落在他的脸上,紧抿的唇透出淡淡的绯红,男人轻轻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拂过眼下,也拂过陈姨的心,平静与安恬淡淡地从陈姨的心中漾开,陈姨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眼前的情景,男人安静地站在那里,恍若蔚蓝天边的一朵浮云,恍若碧水塘边的一株芦苇,恍若新芽枝头的一片嫩叶,他孤独地站在那里,却又恍若高山之巅永远无法化去的霜雪,他,就是这个世界。
男人偏过头微笑着看向陈姨,陈姨却只觉得自己还沉浮于梦境之中。
温润的嗓音响起,一下子就将陈姨拉回了这人间地狱之中。
“醒了?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林明雪恶意地转了转手中的手术刀,显然是没打算让陈姨拒绝。
帝都,中央公园。
一个顶着一顶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的少年在公园的小竹林里上蹿下跳,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罗盘摆弄着,他转过头向身后的追兵做了一个鬼脸,挑衅道:“啦啦啦,来追我啊,追上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少年身后的二人气急败坏地跟着他在竹林里绕来绕去,少年的身手灵活极了,他低头拨弄着罗盘也不看前方的路就能轻易地甩开身后的人一大截。
罗盘的指针稳稳地指向一个方向不再变化,少年眼中一亮,他将罗盘塞回包中拿出了一颗黑不溜秋的圆球,随意地朝后面一甩:“不陪你们玩啦!吃我一记超级无敌螺旋升天乌龟炸|弹!”
圆球□□摔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砰------!”地一声炸开,二人连忙后跳趴下,预想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林中反而漫开了一大片白烟,难以忍受的恶臭直冲鼻腔,二人立马捂住口鼻,睁开眼,人早就消失在了烟雾中,二人只觉得眼睛一阵辛辣的疼痛。
一人骂道:“狗日的柳星往烟里放了什么!”
另一人回道:“现在咋办?”
“不咋办,继续追啊,抓不到人老大怕是要砍了我们!”
柳星笑嘻嘻地摆脱了身后的追兵,他向罗盘所指的方向即竹林的出口跑去,但是步速却放慢下来,好像是故意在等着什么人。
一道身影在竹林的出口处显现出来,男人冷哼一声:“我看你也没命再玩了。”
竹林开始骚动起来,竹枝迅速地伸长如同恶鬼一般向柳星双脚缠去,竹叶飞离了竹身好似飞刀从四面八方刺向柳星的身体。柳星一边“哎呦”叫着,一边跳着脚像个猴子一样避开这些暗器,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根埋伏在地上的木藤,木藤套住了柳星的一只脚,将他整个人吊起来甩向了男人。
柳星的下巴磕在了鹅卵石路上,柳星慌乱地大叫:“啊啊啊啊,下巴歪了!”,随后装作口齿不清的样子,叽里呱啦地乱说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