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换上衣服的沈亦晚有点不爽。
沈秋赋拍拍他的肩膀:“……挺好看的,嗯。”楼子钰良久才出声,一本正经道:“……怎可让一个男子穿女装!”沈亦晚表情僵了僵,无奈道:“子钰兄,我是女子啊。”沈秋赋笑起来,无奈地揉乱他的头发:“走了,今晚还要守夜呢……”
沈亦晚快步跟上两人,叹了口气。
自己的哥哥有够迟钝啊。
“君府大小宅子均严格按照七星阵建造,”这一段时间,沈亦晚已经将君家上下看了个遍,“每栋主要房屋的屋脊上均有一只玉貔貅,奇怪的是阵法的中心竟是一口枯井。我不明白的是,那井看起来也枯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填上?对了,我已将聚阴符贴在苑中各处,只等今晚了。”沈秋赋拍拍她的肩,表示赞赏。
不觉已到了一更,沈亦晚蹲在地上撑着自己的箭筒假寐,忽地被楼子钰拍了拍:“沈姑娘这弓实是一把好弓。”沈亦晚狠狠地揉揉眼,不满道:“它可是有名字的啊。叫做谨记。是我碰了机缘得到的。”她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自己的脸颊,问:“子钰兄可是对我哥哥……有意思?”楼子钰竟有些好笑:“呵,姑娘说笑了,我才没有那龙阳之好。”沈亦晚诡异地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正沉默着,一点火光忽地飘了过来,安安静静,岿然不动。沈亦晚摸摸头发,一脸迷茫:“好奇怪……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等到那光点近了,才发现是个挑着灯的年轻男子。沈亦晚有些失望,手中又硬又粗的弓弦也松了下来,发出“嘣”的一声。楼子钰摇摇头,沉声道:“沈姑娘,你瞧那人脸色苍白,走路竟也不晃上一晃,怕是……别闹!”楼子钰用力地想把手抽回来,微愠地看向抓紧他的手的沈秋赋。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沈秋赋轻轻放下手,不大自然地摸摸头发。
几句话的功夫,那男子已近了前。沈亦晚喃喃道:“君……君梧暖……”“你认识他?”沈秋赋有些诧异。沈亦晚则是一副完全灵魂出窍的样子:“不……不是……他告诉我的……”两人心中惊异,互相对看了一眼,沈秋赋在她耳边唤道:“亦晚?亦晚?”沈亦晚回过神,微微一笑:“无事。”
那男子仿佛听见了沈亦晚喃喃道出的名字,缓缓扭过头,面容痛苦,空洞的眼中倏地闪出一抹光,随后又很快消失。沈亦晚平淡道:“此人已神魂俱灭,留不得了。”
搭箭,拉弓,一气呵成。
楼子钰看着沈亦晚拉弓时轻松的神色,眸子微暗。
次日清晨,三人发现那聚阴符竟完好无损。沈秋赋疑惑道:“不会啊……这聚阴符乃人血所绘,法力应当极强,怎么……”这时,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见君明琏率一众家仆赶来“沈、沈公子,昨晚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沈秋赋道:“君大人宅中这东西不像是邪祟。”君明琏只好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便是。”
待君明琏率几人走开,沈亦晚才道:“我已打探清楚,今日君明琏出门从采货,会带走大批人马,到时我们再细察便是。”她又道:“哥,你和子钰兄先去休息吧,等他们走了我去叫你。”说罢便原地坐下,盘起腿开始打坐。楼子钰疑惑道:“沈……二公子不用休息吗?”沈秋赋无奈笑道:“她修习鬼道,靠怨气就能突破。君府刚死了这么多人,怨气自然旺盛。这种事上,我拗不过她的。”
这边沈亦晚正吸收着怨气,沈秋赋边走边对楼子钰道:“等会你休息吧,昨日也是乏了,我不打紧的。”“不成。”楼子钰不悦道。沈秋赋轻轻地拍拍楼子钰的头,冲他温柔一笑:“不妨事的。我自小受苦受累惯了,这点还不算什么。倒是你,打小在寒山楼氏中长大,修行又十分刻苦,楼家长辈自然是垂怜于你的,哪看的他们的得意弟子受一点苦。行了啊,你去好生休息着,我看着你好了。”楼子钰紧紧抿着嘴,垂下眸子。
沈秋赋轻笑,猛地把楼子钰压倒在床上,在他耳边吐气道:“子钰不乖了哦。好好休息,你太累了。”
门忽地“吱呀”开了,又“嘭”地被关上。接着,门外就传来了沈亦晚慌张的声音:“你、你们继续,打扰了。”
沈秋赋直起身,玩笑道:“下次就亲你了。休息吧。”楼子钰两颊倏地飞上两片红云,他急忙捂住脸,不说话了。
待两人休息好了走出门外,沈亦晚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会儿,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我想到了。既然君府被噬魂这么多人,那么……这些人的肉体呢?”沈秋赋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便从此查起。”
沈亦晚轻轻把手掌贴近地面,不久便感受到宅里冲天的怨气,她蹙紧了眉,道:“这宅里竟有不下十人横死。去了。”说罢,她转身走开,沈秋赋二人也向别处去了。
“啊……这是……干什么的?”沈秋赋疑惑地打量着被隐藏在花园角落的一只东西——这东西由黑铁锻造而成,就像两口并在一起的锅,他试着打开瞧了瞧,里边还有残余的水珠——这数九寒冬的,也没有结冰,果真有蹊跷。
楼子钰站在井边,抽出孤栖让光照进那口枯井——井中竟有一具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奇怪的是,尸体下的枯叶却很是潮湿,有些地方已经被烧得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