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正遣词酌句的与侍卫们寒暄。那侍卫头领见我跑了,马上给他的手下们递了个眼神,将村长族长一众人等丢给手下后,他紧追着我,便上了洪荒山。
我五岁小孩的腿脚,当然跑不过一个成年人,但他故意放慢速度,只远远的跟着我,并没有拦住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他想干嘛。他想看看我跑到哪里去,要做什么事,好回去报与他主子听。
我一路小跑,跑至半山腰,绕过小溪,径直向那山洞跑去。
进了山洞,里面自然没有什么果树林子,我只在山洞里瞎转了一会,在里面大声的喊:
“小驴子,我该怎么进去啊?小驴子,又有坏人要打我了,你救救我啊~~~你的灵骨和皮毛会有人好好供奉的,你显显灵救救我吧~~”
同样的话,我翻来覆去的喊了又喊,足足喊了几十遍,确保让后面跟进来的人听清记牢。
喊到我嗓子发哑后,我坐在山洞里学着病弱娘那样,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再次假装睡了过去。
那个侍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火折子,把山洞里里外外照了个遍,看的清清楚楚,摸的仔仔细细后,也没发现什么通道之类的东西,最后只得放弃,抱着我下山了。
他还记得把我从阴暗的山洞里抱出来,我有点小感动。
下山后,山脚下围着的村民仍然没有散去,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村长正在那里大声的嚷嚷着什么,洪大山依然被押着跪在那里。病弱娘已经“醒”过来了,正在跟侍卫们哭诉着什么。哑巴爹再次展现他的窝囊,正缩着脖子抱着脑袋蹲在旁边,好像这样就能隔决掉周围的人与事。
那侍卫头领并未喊醒我,而是将我放回马车的后座上让我继续睡,再次给我盖上了个斗篷后,才出了马车替我家人去主持公道了。
几个留守的侍卫们把刚才得知的情况简单的向这个侍卫头领报告了一遍后,侍卫头领开口便道:
“我家主上与这家的孩子颇有渊源。他一家的遭遇,我们如若不知也便罢了,既已知晓,便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国有国法村有村规。还望村长能够主持公道,村长若有为难,我便吩咐此地的县令,让他亲自过来主持亦可。不知村长意下如何?”
这几句有些狂妄的话,着实把村长和族长惊到了(一个侍卫便能吩咐此地的县令办事,可见侍卫嘴里的那个主上,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一向喜欢咬文嚼字的村长,此刻连词都忘拽了,只见他慌忙答道:“不为难,不为难,一定让贵人满意。”
侍卫们说完,便纷纷回了马车,驱车就要离开。我马上“醒”了过来,大声喊着:“娘啊~~你醒啦~~”
那侍卫头领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你这娃娃,醒的倒是及时,若你不醒,我还想再把你带回我家主上面前,让你亲自给他讲讲你们家遇到的怪事呢。”
我随意答道:“马车一动,我就醒了。”说完便跳下马车,向病弱娘冲去,无比亲密的腻了过去。
侍卫头领从马车上探出头来道:“洪家娃娃,咱们有缘再会。”
我向他招了招手,傻呼呼的说道:“好!叔伯们慢走。”
……
马车走了。村民们全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向我打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主上”又是个什么身份,什么模样。
嗯……事已至此,我想再多也无半点宜处。与其担忧害怕,还不如利用此事谋些福利。
当村长和族长将我叫到一旁,向我打听此理时,我马上麻溜痛快的交待了此事:“我在山中捡到了一匹小驴,又采了些野果,跟我爹娘一起带到集市上去卖,恰巧他们路过此地,就买了我家的果子和驴子。
我不想卖小驴就追了过去,然后就遇到他们了。他们问了一下我家的事,就给了我银子。”
村长激动的问:“他们可是教你背书,给你盒子的人?”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族长着急的问:“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是怎么个意思啊?”
我说:“看着像,又不太像,我也不大认得了。”
村长转了转眼珠,问道:“那他们住什么样的房子,穿什么样的衣服,有多少人跟着,你总记得吧?”
我就等着他问这句呢,马上答道:“他们住的房子可大可大,门又高又宽,房子里面特别好看,里面啥都有,还有山和小河呢,河里全是各种好看颜色的大肥鱼。还有好多好看的小姐姐小哥哥。”
村长与族长对视一眼,又问道:“那他们穿的是便服还是官袍?”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村长,半问半答道:“啥叫便服,啥叫官袍?我没见过不知道啊。反正跟我说话的一共两个人。一个身穿灰袍子的手里拿着个苍蝇甩子(拂尘);另一个穿黑色袍子,衣服特别好看,亮亮的,上面还绣着长了犄角和爪子的大长虫。他对我可好了,亲手给我盛了碗香香的汤,那银子就是他给我的,也是他派人送我们回来的。”
这时候,别说村长和族长了,周边围观的村民们一时间全都噤了声,只剩下或大或小的吸气声不绝于耳。
族长有些激动的抓着我的手,颤抖的问我道:“你可看清,那龙袍上的龙爪上,是五趾还是四趾?”
我抬头望天做回忆状,想了一会,答道:“我光想着那汤好香了,没大仔细看啊。”
虽然我无法回答那龙袍上的到底是五爪龙纹还是四爪龙纹的问题,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瞎激动。就好像整个村子都因为这事忽然之间就高大上了一般。
族长还嘱咐我道:“下回若有幸再见,你看看能不能……替咱们洪氏家族讨一幅圣人的亲笔。”
村长在一旁忙点头道:“对对,刚才那几个贵人不是还说呢嘛,有缘再会。一定有缘,一定有缘,这都是第二次了吧。”
我呵呵呵的配合着傻笑。
一夕间,一切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因祸得福,还是福中埋祸。不过无所谓了,享受眼下才是正经。
晚上,我们一家三口被安排在族长家中的正房居住。吃的也是有史以来最好宴席。哑巴爹还得了一壶据说非常不错的好酒。一群妇人们围着病弱娘各种嘘寒问暖。
族长的孙媳妇还特别烧了好几桶的热水,让我们一家舒舒服服的泡澡洗澡。哑巴爹和病弱娘被感动的都哭了。
这是我五年来泡过的唯一的热水澡,我也舒服的要哭了。
村长亲自张罗着人手,打算明日起就替我家起房子。
幸福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如果小傻驴没死,我一定会真正感觉到幸福。
半夜,洪喵喵终于回来了。他蹲在族长家的房梁上跟我唠嗑。
他喵喵喵的说:“少主,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我躺在床上,在心中回答他道:“好消息吧,让我先高兴高兴。”
洪喵喵道:“好消息就是,少主勿需自责,我的蛋没碎,我还是一只功能正常的好猫。”
我说:“本少主自责的是,养了你这么久,我怎么就忘了把你给阉了呢?也省得你天天□□。你最好给本少主滚的远远的。”
洪喵喵毫不再意我的挖苦和讽刺,他接着说道:“在我滚之前,还是把坏消息告诉少主吧,少主便是死,也做个明白鬼才好。”
我有点不想听了。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洪喵喵也不管我想不想知道,他开口便道:“少主还记得那个贝壳盒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