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里永远都挤满了人,即使是在和平年代里每天都会有因为各种意外受了奇奇怪怪的伤的人们来求医,更不用说现在随处都充满了恶意的伤害与杀戮。
克莱尔住在五楼的魔咒伤害科里,这一层楼总是在战争时期里明显繁忙起来。她再一次地深刻认识到了现在整个英国巫师界陷入了何种困境。食死徒们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阿兹卡班一样,随意地使用着不可饶恕咒。
虽然有很多像穆迪一样优秀的傲罗在追捕着食死徒,但是傲罗的数量明显远远少于食死徒的数量,只有不到三成的食死徒被抓了起来,其余的都逍遥法外。魔法部早在前些日子里就出台了一道法令,傲罗在追捕极其危险的食死徒的时候允许使用不可饶恕咒,然而收效甚微。被捕入狱的食死徒的数量依旧是那么的少,每天依旧有数不清的巫师和麻瓜受到严重的伤害,甚至被无情地杀死。
魔咒伤害科里挤满了被各种魔咒伤害到的人们,毫不夸张地说,这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被食死徒伤害到的,甚至还有十余个麻瓜。成年麻瓜们永远用警惕并充满愤恨的眼神看向来来往往的巫师们,在口中喃喃着要将巫师界彻底曝光,小麻瓜们才会用好奇和羡慕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一切。
丹德莱恩要求克莱尔每天都进行适度的运动,所以克莱尔每天吃过晚饭后都会在小天狼星的陪伴下在走廊里闲逛,或是爬爬楼梯,又或是像个傻子一样在原地蹦蹦跳跳。她在走廊里闲逛的时候总是好奇地四处观察,若是哪个病房没有关门她还会探头向里看去。克莱尔有一次还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她和小天狼星去六楼的商店买了一些日用品后冒冒失失地走到了隔壁的房间,看到了那个只剩下半个脑袋的食死徒。
那个食死徒不知为何一眼就认出了克莱尔,他顿时像个被激怒的毒蛇一样试图挣脱束缚从床上下来攻击她,面目狰狞地嘶吼着什么。他的眼眶的上半部分被齐齐削掉,眼球因为他猛烈的挣扎直接掉了下来,由一根神经连着垂在颧骨下面晃动着。克莱尔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经常攥在手心里的那个眼珠,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手里提着的装满日用品的袋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天在值班的恰好是穆迪和另外一个傲罗,也幸亏有穆迪在——他一个“昏昏倒地”那个食死徒就昏死过去,停止了挣扎。穆迪赶紧把被吓到了的克莱尔和小天狼星推出病房,用拐杖在两人的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他每天都这么疯狂暴躁吗?”克莱尔几口深呼吸才缓过神来。
“不。很显然,他认出了你,坎宁安小姐。”穆迪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对于克莱尔和小天狼星这种冒失的行为很是生气。
“他怎么会认识我?”克莱尔十分疑惑,“我都没有见过他!我现在这么出名吗——”
穆迪又一次用拐杖重重地敲了克莱尔的头,“这可不是让你用来开玩笑的!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正处于危险中——然后好好保住你那条小命!”
后来克莱尔偷听到隔壁门外站岗的傲罗们的交谈才得知,那个半个脑袋的食死徒姓埃弗里,是臭名昭著的埃弗里家族的远亲。他今年三十二岁了居然还没有结婚——当然重点不是他至今未婚,而是从年龄上来看他和克莱尔的父亲罗伯特应该是同一届的。
或许对方就是这样认出克莱尔的?毕竟克莱尔长得和罗伯特很像,只要是见过罗伯特的人就能一眼看出克莱尔是他的女儿。那这个食死徒应该是和罗伯特有什么血海深仇吧?克莱尔这样想到。虽然她知道小巴蒂·克劳奇和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以及几个食死徒依旧在寻找着她的下落,但是这应该只是神秘人给他们的任务而已,她想不出一个素未谋面的食死徒为何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然而克莱尔不想深究父辈们之间的恩怨,毕竟这已经毫无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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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尔在圣芒戈的生活简直无聊透了,但是还算是比较舒心,如果不算上每天都要喝无数杯难以下咽的魔药的话。她蛮喜欢每天傍晚被丹德莱恩或是阿斯克勒用魔咒治疗的时候的感觉,就像是泡了个无比舒爽的热水澡,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令人舒适的欢欣与愉悦。
小天狼星简直像是把家搬到了圣芒戈一样,每天都在这里陪着克莱尔,就连晚上他都是把屋子里随便什么东西变成一张低矮的单人床,睡在克莱尔的病房里。有一天下午,詹姆和莉莉无比恩爱地手挽着手过来探望克莱尔,她看着这一对已经盘算着要一个孩子的夫妇,开始怀疑小天狼星始终找不到女朋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这个拖油瓶一直在占用着他的时间与精力。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鼾声太响,把姑娘们都吓跑了。
说实话,克莱尔觉得小天狼星对她过于关心了,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或是什么稍微保存不当就会发霉烂掉的精致点心。克莱尔甚至认为自己的病情并没有治疗师们所说的那么严重,因为周围所有和她一样门口贴有“生命危险”的标签的病房里总会传来持续的撕心裂肺的嚎叫与哭喊,只有她这里像是度假一样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但是克莱尔依旧配合着治疗师的所有治疗,在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早就为她垫付了几千个加隆的治疗费后她甚至主动要求每天多喝一杯有独角兽粪便的魔药。阿斯克勒都在赞扬她的高度配合,甚至在私下里表示有信心将克莱尔体内的那股力量完全控制住。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的下午——当然,这个好天气是在魔法的作用下呈现给病人们的景象。克莱尔惊喜地看到斯普劳特教授带着格罗瑞亚、莎拉和霍伯特来探望她了。四人的斗篷的下摆全是泥点,莎拉的书包还在滴着水。显然外面在下着大雨,并不像克莱尔在病房里看到的那样是个晴天。那一瞬间克莱尔觉得自己已经与正常的生活彻底脱轨了——虽然她只在圣芒戈住了一个多星期。
格罗瑞亚、莎拉和霍伯特都给了克莱尔一个大大的拥抱,就连斯普劳特教授都走过来紧紧地抱了克莱尔一下。
“格林一直在问我你的状况,还有什么时候才能过来看望你。”斯普劳特笑着说,“我都要被他问烦了。”
霍伯特的脸变得通红,克莱尔很疑惑为什么最近几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总是红的像敷了一层火蜥蜴的皮。
莎拉开始给克莱尔讲着她不在霍格沃茨的这一个星期里发生的事情。草药课上三号温室里的植物比之前一号温室里的植物有趣多了——说到这里她转头瞥了一眼正在一旁和小天狼星交谈的斯普劳特教授,然后她草草地说了几株有意思的草药的名字后就转移了话题。毕竟在教授面前评论她的课堂内容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学期的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居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多了酒,然后在下楼梯的时候摔坏了脑袋!”莎拉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一年换一个老师的频率就够快的了,没想到刚开学半个月就换了两个老师。”
“说起这个,我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格罗瑞亚突然说道,紧接着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摞被缩小了的书本。“寝室里所有的你之前借的黑魔法防御术的书,”她压低了声音,凑到克莱尔耳旁小声地说道,“我还让我妈妈给我寄了一本一直放在我家书柜最深处的黑魔法的书——你一定会喜欢的。”
莎拉和霍伯特也纷纷拿出了他们送给克莱尔的礼物:莎拉带了很多精致美味的小零食,霍伯特则送给克莱尔一条黄绿相间的毛绒绒的毯子,克莱尔刚接过这个绒毯的时候就发现它的手感异常的好。“是我妈妈让我给你的,她开了一家做各种布料的麻瓜工厂。”霍伯特说道,“我爸爸就是在买绒毯的时候认识我妈妈的。”
四个小巫师才聊了不一会儿,斯普劳特就催促着三人离开了。“现在这个情形,你们每多在霍格沃茨外待上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斯普劳特还没说完话,走廊的尽头就传来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在证明着她的话的真实性。
克莱尔和小天狼星把他们送到电梯口,他们几人刚刚离开,克莱尔脸上堆砌着的灿烂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我好想回去上学啊,小天狼星。”克莱尔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伤心和难过。
小天狼星不知如何应答,他牵着克莱尔的手走回病房里,一路无言。
他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格罗瑞亚带来的书,似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终于找到了话题:“你可以在这里自学黑魔法防御术!当然,我也可以教你,反正我每天都在这儿。”
“你忘了?我现在不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
小天狼星拍了下脑袋。“你不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克莱尔摇摇头。他继续说道:“只要你身边有个成年巫师,魔法部就不会认为魔咒是你发出的了…不过我是在满十七岁没有了踪丝后才听到了这个说法,没有亲自试过。”
克莱尔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和小天狼星紧紧地挨在一起,抽出了魔杖:“水杯飞来!”
装了满满一杯水的玻璃杯稳稳地飞过来,落到了克莱尔的手里。她听莎拉讲过,莎拉的室友有一次在家里不小心使用了漂浮咒,结果不到十分钟就收到了魔法部用猫头鹰送来的警告信。
克莱尔和小天狼星静静地在房间里坐着,紧张不安地等着或许根本就不会来的魔法部的信件。十五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会不会是猫头鹰迷路了?毕竟这里没有窗户。”克莱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