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死了。
前方来回禀的侍从,此刻站在殿下 不知所措。
慕容离,死了
为何前日还有消息来报,慕容黎已经醒了不是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有大碍吗
怎得,他撇下一切,就突然,死了
执明只觉眼前发黑,脚下险些没有站稳,那欺了他一世的慕容黎,没有给他一个答复,便留他一人独自在人间了。
“王上,切勿......”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想要取你性命!
“滚出去。”
下人们如获大释,连滚带爬的冲出殿外,无人敢靠近这里半步,生怕一个眼神不对,都会在此刻丢了性命。
死了这能信吗这定是你在欺骗本王,定是你想到的保卫瑶光的奸计,是不是!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不可能,慕容离你拼上一切复国,四处坐享渔翁之利,这天下每人均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
你怎会抛下一切,就这样轻易走了!
你的瑶光呢!你的臣民呢!你欠天下人的解释呢!
还有,我呢......
你要我如何...如何走接下来的路啊......
急火攻心,执明猛烈的咳嗽起来,瘫坐在桌前,太傅子煜走了,本王发誓要拿下这该死的天下,不让天权国人再受战乱之苦......
如今,本王,要这天下何用!到底有何用!
他想吼出来,却句句卡在喉咙发不出声响,呼吸急促,稍稍喘息便会咳嗽不止,笑话,当真是个笑话,满盘皆输,满盘皆输啊......
“王上,这有一封来自瑶光王城的信,署名是慕容国主。”
信使踏入帐中,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国主身边无一人侍奉,桌上文件奏折均扫在地上,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令国主震怒的事,连忙跪下请罪:“小的知错,小的知错,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小的看帐外无人通报,这信件又紧急,才...才私自给您送来,王上饶命啊!”
执明双目紧闭,也不言语,示意让信使将信呈上,信使吓得冷汗直冒,把信放在桌上便要匆匆离去,刚转过身,只听见执明问到:“你可知,瑶光城中如何”
声音微小却极为有力,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信使擦擦额上汗滴,“回王上,瑶光王刚刚驾崩,城中已乱作一团,不得安生。”
“从城中到此需要半日,你怎知城中民不聊生”
“小的...小的刚刚在帐外听说的,并没有亲眼所见...但小的到达瑶光时,民心已涣散的不成样子...乱民多道路不便...所以...信件有些晚了...”
一派胡言。
“罢了,你下去。”
执明抬眼,觉得这身上铠甲沉重无比,长叹一声,看着信封上的署名出神,上面还有“执明国主亲启”。
究竟是你在算计我,还是我害了你......
执明原以为信中内容是慕容黎的辩解之言,不曾想打开之后,字字读起竟为遗书一封,后事安排的详细无比,强忍读到最后“来生慕容黎必定偿还”时,执明仰天长笑,却是自嘲一般,“来生今世本王都抓不住你,来生,你还会再等本王吗”
算不清了。
.
“阿离你想要什么,本王,便给你什么!”
“阿离,你笑的次数,本王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
“阿离你如谪仙一般,怎么也和太傅一个样子啊!”
“慕容离,这名字真拗口,本王以后,就叫你阿离好咯。”
“当真是个妙人......”
红衣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眼前的路却越来越清晰,路边千万将士蓄势待发,天权军旗似要覆盖整个天空,自己每行一步,“吾王万岁”之声不绝于耳,赶不上了,再慢些就赶不上了!不,不要!阿离,阿离你站住!你在怪本王对不对,你怪本王选择了江山是不是,阿离,阿离!
执明猛的从床上坐起,手向前伸着,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似要抓住前方的什么一样,冷汗凝在额角,打湿后背。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两手放在耳旁,想要隔绝外界的一切军号声,甚至虫鸣都不想听到半分。执明闭上眼睛,想要再去寻一次那红色身影,却是再也找不到痕迹。
连在梦中,也放不过我是吗......
一切皆是有关于你在天权时的记忆,你一身傲骨,本王却纨绔不羁,那样的日子,明明也是不错
本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你是怎样步步算计,你是怎样欺瞒身份,你是怎样利用他人,你是怎样成为这一国之主。怎样的呢,是怎样的啊......
你又是怎样...走的呢
一箭之伤,本王询问过将领,所配之箭均为无毒,难道,是伤及了要害部位...还是你的身子,早就差到这种地步......
我一无所知,我对你,真真正正的又了解多少啊。
你回来告诉我,告诉我答案好不好,本王愚笨,你是知道的啊。不要让我,在这谜团中度过余生......
我原谅你了吗我还恨着你,恨你为何不曾对我有一句真实的话,这一举一动都是伪装出来的,多少人命丧于你,我恨你。
恨你连我的真心都骗走了......
那,你恨过,本王吗
不,你一定不会的,对不对
脑中混沌,似乎有别的声音和思想想要将他拉入地狱,不得超生。
但为何不会,你对他做尽了一切伤害他的事,他慕容黎,完全可以恨你,恨到往酒里投毒,在你身旁暗杀,将你算计到朝堂之上,乱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