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时正直寅时,馥霜涉人间第一觉睡的很长,直至午时才悠悠转醒,半醒不醒的道:“稀奇,居然梦见寒遣。”他并不是只遇到寒穆莞一人,但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名字,馥霜涉想,应该是这次寒穆莞表现太突出太反常才会让他颇有印象。
当年馥霜涉因为这件事对寒穆莞的印象一下跌入谷底,可后来在一次遇难中和他哥哥寒穆涟碰在一起,寒穆涟与他解释了寒穆莞当时的行为,他又对这位世家公子从厌恶不屑转化为同情。
馥霜涉爬起来找外袍穿,却发现昨日那件风尘仆仆的夜行衣不知所踪,桌上摆了一套崭新的衣裳。
馥霜涉走过去一看,发现衣服上有张字条,上面用端正秀气的字条写到:你衣服破了,我拿去扔了,这是新的。看你睡太沉,没叫醒你。
于是一张小小的字条成功将馥霜涉的猜疑之心重新吊起。
太不正常了,你见过有哪个姑娘对一个从前素未谋面的男子这般细致体贴的吗?还一大清早就进别人的卧房送衣服,这屋子两个女人住,哪来的男子服饰,一看就是刚去买的,况且馥霜涉来的时候走过,这附近并无集市,店铺,这位金鹖姑娘怕是连夜赶去寒门买的。
就单单看金鹖对馥霜涉在门外什么态度,门内什么态度,一觉醒来又是什么态度,层层升华,怎么想都有诈。馥霜涉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衣物,确保安全才穿上。衣服面料好,款式新颖,穿上后立刻神清气爽了不少,走去东堂取早膳。
早膳在蒸笼里,底下烧火,馥霜涉掀开盖子,一阵水汽过后,肉与面的香味扑面而来。
嗯,包子,很好,下毒利器。
可惜依旧无蛊无毒,其实有也不怕,馥霜涉习得一身邪术,而且是心法,随灵魂迁移到这具身体上,什么毒啊蛊啊有的话早就被吸收充当养料了。
所以当年在北冥,鲛人族用他们剧毒无比的眼泪围攻馥霜涉,馥霜涉无处可逃,只好让这些眼泪帮他,实力瞬间突飞猛进,若不是多亏了鲛人这一记神助攻,馥霜涉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馥霜涉满嘴嚼包子,余光忍不住向西院瞟,步子忍不住往西院迈,走到门口,他打量了一番,门窗紧闭,屋子里一平死寂,馥霜涉伸手,靠近一定位置,触碰一层灵力。
馥霜涉心道:“结界吗?”然后,他的手就这么穿了过去。
是的,穿了过去。
馥霜涉:“???”这才发现,这座结界是反向设置的。
结界的作用是格挡外物,保护自我,就像馥霜涉重生时所遇到的那个结合,说白了里面的人出的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而这座结界被逆转,虽然也是一道屏障,防的人却不一样,是外面的人进的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而设置这种结界的地方大多都是。
牢房。
馥霜涉犹豫一阵,鬼使神差,轻轻推开门。
一片漆黑,馥霜涉不敢点灯,他只是想知道里面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他心里清楚,看完后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万籁俱寂,馥霜涉忽然听见一阵锁链敲打的声音,随即,便是沉重沙哑的呼吸声。馥霜涉心道:“这就是那位住在西院的朋友?这哪里是朋友,分明是仇人吧。”他往呼吸处悄悄靠近几步,铁链声忽然没了,臾时,有人问道:“谁在那?”
声音微弱,和没出声差不了多少,仿佛马上就要气绝身亡,但还是让馥霜涉听得清清楚楚,心知被发现了,便大着胆子燃了一支蜡烛。
火光照亮了房间,馥霜涉怔了怔,这间屋子除了外观与别的牢房不一样,其余都是大同小异,屋子中间被铁栏杆围了一圈,里边坐了一个女人,二十来岁,没有蓬头垢面,没有狼狈不堪,柔顺的青丝散落在地,大半张脸被一面面具遮住,露出来的路轮廓柔和,一看就是个美人,但她脸色惨白,面具的边缘爬出细细的黑色纹路,像是伤口,也像是印记,十分骇人。
她一袭白衣,双手手腕被两个硕大的枷锁锁住,枷锁上刻有细小的符文,将她双臂吊起,脚裸也是,腰和脖颈同样被拴着,身上还包裹着贴着符纸的铁链。
馥霜涉瞠目结舌。
万分抱歉,是他理解错了,这是哪门子囚禁,分明是封印啊!
馥霜涉不说话,那女子也闭口不言,只是对馥霜涉笑了一下,馥霜涉心道:“这你也笑得出来?”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干瞪着对方,良久,馥霜涉道:“需要帮忙吗?”
女子笑道:“帮谁?”
馥霜涉道:“你啊。”这一身铁链子的不帮你帮谁?
女子慢悠悠的道:“帮我就是加害众生,你确定要帮吗?”
馥霜涉立马改口:“那还是免了。”接着又是半晌无话,馥霜涉道:“你……不问我是谁吗?”
女子反问:“这很重要吗?”
馥霜涉道:“很重要,你想啊,如果我是什么坏人的话,你就可以把你的朋……把金鹖姑娘叫过来,如果我是好人的话你就可以多和我聊一会儿。”
女子道:“如果你是坏人,你会告诉我真实姓名吗?”
馥霜涉:“……哈哈哈哈,说的也是。”
女子道:“而且就算你说了真话,我要分辨不出你是善是恶。”说话声音越来越低,馥霜涉听着都怕她一不留神,说着说着就去了。
“怎么会呢?”他慢条斯理的坐在女子面前,女子也不觉有异,他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竟然就这么聊上了!女子有气无力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