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个人心平气和的一起坐下交谈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蝙蝠侠……或者说托马斯带来的几个孩子被克莱德带去了教堂后院里的房间。他们刚刚被蝙蝠侠从小丑手中解救出来，一个个惊魂未定的紧跟在少年身后走出去。

托马斯坐在布鲁西的身边，他没有取下蝙蝠侠的面罩，可布鲁西依旧能够感受到男人的目光从蝙蝠面罩上血色的“眼睛”里射出，紧紧的钉在他的身上。

布鲁西：“……”……噫！

爸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好渗人的！

而布鲁西的另一边正坐着另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大蝙蝠·布鲁斯则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复杂表情默默注视着坐在他们对面的神父。

在父子三人的对面，杰森·神父·陶德正慢条斯理的把指虎从自己手指上往下摘，他把看起来揍人就很疼的金属圆套一个接一个的放在桌子上，用手帕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他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表情或语言，他的脸上甚至还是带着笑的，但仅仅是几个轻柔的动作，就足以让人感觉到如芒在背的危险气息。

几人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布鲁西听到指虎和桌子碰撞的清脆响声，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听到融化的蜡油从蜡烛顶端滑落的声音……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布鲁西忐忑的看了一眼应该被自己叫做“父亲”的男人，他此时穿着一身漆黑的战甲，黑色的蝙蝠披风从他肩膀上落下来，笼罩住了托马斯·韦恩这个男人，把布鲁西的父亲关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爸爸相处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就冲上去，用尽全力的拥抱他。他的爸爸会大笑着揽住他的腰抬起手臂向上托举，虽然爸爸可能会因为短暂的失而复得而流泪，可能会对着他倾诉自己的自责，但爸爸绝对不会这样瞪着自己，就像在看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事物，在看一个幻觉或者陷阱。

我可以理解。布鲁西想。他现在是蝙蝠侠。

……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会伤心的啊。

有着血色双眼的蝙蝠侠在男孩逐渐失落的眼神中控制不住僵硬了身体。男人摘下一只战术手套，在其他几人的注视下手指颤抖着，轻轻的，碰了碰男孩温热的脸蛋。

温热的，鲜活的，还在呼吸的，他的儿子。

冷硬凶残的复仇骑士藏在面罩下的双眼红了一圈，激动，复杂，难以置信的质问通通都堵在了男人的喉咙口，他张开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布鲁斯？”

托马斯的声音打破了教堂里的寂静，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吐出这个单词。他都不知道，那种小心翼翼，沙哑，又迟疑的语气有多么不像他。

可这个单词瞬间点亮了男孩眼中的星星。托马斯能轻易的看见那片美丽的蓝色瞬间云开雾散的样子，看见那双像极了玛莎的瞳孔中闪烁着的星子。

“爸爸！”男孩扑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僵硬的虚拢着男孩的身体，就好像如果他再用力一点男孩就会碎掉一样。即使隔着一场厚厚的皮革、一层硬的硌人的护甲、一层紧实贴身的防弹衣，他依旧能感受到怀里男孩温软的小身体。

去他妈的阴谋诡计！

托马斯一点点搂紧了自己的珍宝，恶狠狠的对自己说：这就是我儿子！我的布鲁斯！

另一个蝙蝠侠的目光也终于从神父身上移开，沉默的注视着这对在错位的时空中终于重逢的父子。

可惜在这难能可贵的充满家庭气息的温馨气氛中，有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站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兜头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