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姐姐陆陆续续的给我发了一堆年度猫咪视频的集合,这几天里我的手机不是显示着风投指标曲线就是在发出各种奇怪的猫叫声。
周六开总结会的时候,台上的发言枯燥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坐在后排,悄咪咪点开最新的一个视频,把手机放到西装裤上看了起来。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视频里的那些猫和人互动时总是伴随着或甜或腻或娇嗔的叫声,生气了还会瞪着浑圆的眼睛,竖起尾巴发出“哈”声,个别话痨猫就跟祥林嫂一样,叨叨叨个不停。
我的猫,好像自从我捡到他后,就很少听见过他的叫声,也很少见过他流露出极端的情绪。
就算是被我逮到在咬电线,用手指头戳他的脑瓜子时;送去洗澡,被助理小哥按在台上吹风时;饿了结果发现碗里没有猫粮时,我的猫也惜字如金,一声不吭。
只有当我在深夜出差到家,摸着黑在玄关放行李时,我的猫才会从屋里拐出来,踩着飘飘的步子祥云似的绕在我的腿间,从喉间溢出一两声乖巧的声音,宛如一两声投掷在如水黑夜中的叹息,伴着脚边的温度慢慢震荡开来。我的猫在我的家里想着我。
刚认识我前男友时,他也是沉默寡言的。好像周围什么事都激不起他的兴趣,有时我感觉我是在对着一堵墙说话。
前桌妹子说我过于聒噪,显得身边的他特沉稳。我说才不是,我同桌只是在等一个有缘人,那个人就是我。
前桌一副你还要不要脸的表情。
我闷了几天,憋不住了:“哎同桌,你跟我说说话呀,聊聊天又不要钱。”我同桌抬手写完一个解,点完冒号后吐了一口气,转着笔说:“聊什么?”
我大喜,以为这家伙真的开窍了,殊不知他说的陪我聊天就是在我发表长篇大论后问他怎么看时根据我说的情况选择性地发出“嗯”的四种声调。
有段时间我在心里暗暗地喊他“四个嗯”。
“你是嗯嗯怪吗,”我说,但我知道他其实是有在认真听的,“对了...同桌你快看,隔壁的今天穿得好像一只珍珠鸡…”
我同桌“嗯?”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个僵硬的弧度,他扭头去看,又转回来,语气严肃地跟我说:“不能这样说别人。”
我同桌可真是个正人君子。
后来我们心领神会地在一起之后,我同桌的话才慢慢多了起来。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我在说,他在听。
可能是被我带坏了,我同桌偶尔还会做出一些大胆的举动,比如揉揉我的头发,捏捏我的脸,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捉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或者是在大家都披着衣服睡觉的自修课,低头快速又精准地在我的指节上啄一口。
直到那天我同桌请假回家,消失了三天才回来。
随后的整整一个月,他又开始变得寡言,甚至比以往更加缄默。
我问过我同桌无数遍到底怎么了,他都只是揉揉我的头发,摇头不语。
我侧头看着他隐在晨跑薄雾中模糊不清的脸,隐隐感到不安,继而又回忆起早前我去他家时撞见的场面,心里便多了几分了然,却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我同桌这个人,对于不想谈论的的事情牙关就难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