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过啊,你好像说你有台手术来着...得,我五月那场的票到时候给你拿过来。”
“好。”
过年时我回了一趟家,和家里的僵硬关系早在前年就冰消雪融,主要契机是我爸某天偷偷摸摸来探我的班,结果被经纪人姐姐当成图谋不轨的私生粉抓获,手机还意外响起了用我的主打歌设置的铃声。
那个两年级还不会拼音,现在五个元音都发不准的隔壁小孩开着辆蓝色迈凯伦路过,副驾上坐了位眉眼精致的大波浪。我上次看见这车还是红色的。
我一进门就听见热闹的叫胡声,我妈单手混着麻将牌,空余的那只手捏着牙签扎蜜瓜吃。
“儿子啊,你们公司管不管谈恋爱啊,不管的话你这个年纪女朋友可以找起来嘞。” 我妈扭头对我说。
“管的,没找女朋友,” 我突然使起坏来,“找个男朋友也不一定。”
麻将碰撞声戛然而止,邻居们错愕地瞪着眼睛。
我妈张着嘴巴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咽了一口口水,转身继续摸牌:“随便你,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了。儿子犯傻,大家见笑了啊...来来来都看牌...碰!”
我友善地笑笑,伸手把头发向后捋了捋,吹着口哨上楼写歌去了。
五月份的演唱会进行得很成功,场下的灯牌连成一片星海,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和尖叫声一起冲上九霄。我给对家那小孩的票在中间靠前的位置,人头攒动我看不见他,但我确信他一定来了。演唱会持续了近四个小时,灯光烤人,我又蹦又跳的,身上早已大汗淋漓,却不感到累,反倒觉得酣畅极了。
演唱会的最后,全场灯光都熄灭,只留下舞台正中的一束。我压手示意台下都安静下来,接过陪伴我数载的木吉他,坐在高脚凳上清了清嗓子。
“很久以前,有个朋友说想听我弹吉他。”
“我很想弹给他听,但我当时弹得并不好,唱得也很烂,可能根本入不了那样优秀的他的眼,我就说下次吧有机会的。”
“现在我终于可以站在这里,为他补上一首,希望他能够喜欢。”
我闭眼,拨响了吉他。
…
演唱会结束后,我走向休息室,途中差点被不断递来的鲜花和礼物给活埋。
我用手肘艰难地打开休息室的门,里面没有开灯,我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礼物想去摸开关。一个黑影温柔地将我抵在门后,又急切地压上了我的唇。
我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碘酒味。
…
我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闭着眼任他在我唇上辗转厮磨。
漫长的一吻过后,他小心翼翼地喘着气,捧着我的脸又不舍地亲了一口。
“很喜欢。”
“嗯?什么?”
“很喜欢,很喜欢你写的歌,很喜欢…你。”
“你当时就应该弹给我听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我埋在他怀里笑:“医生你别说了,我现在腿疼。”
他环住我的腰将我托起来,大步走到沙发前放下:“我给你带了粥,在保温杯里。” 我捏捏他的脸:“别人家的小孩就是贴心。”
“我不是别人家的小孩。” 他纠正我,“是你家的。”
我正狼吞虎咽吃着,经纪人姐姐进来待了一会儿,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奇怪,她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又转身走了。
“休息一阵子吧,” 他提议, “我带你去日本看花火大会。”
大阪的山坡上草木正盛,入夜时分的露珠挂湿了我的木屐,我将手插入草丛中,沾得一捧青草味的空气。他吃着鲷鱼烧,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得有些可爱。山坡上的人三三两两的都找好了观看烟火的位置,期待地仰头望向天空。他吃完最后一口,带着满嘴香喷喷的红豆味来啄我的唇,我扣住他的手,示意他花火大会马上要开始了。
可他还是不由分说地把我按在草地上,低头吻了下来。
烟花拖着长尾巴升上空中,在我们头顶上炸成一朵流光溢彩的花。
周围的日本人开始小声欢呼鼓掌,他离开我的唇,吻了吻我的眼角。
我觉得我从小到大都没看到过这么多的烟花,我停止呼吸,惊叹着看着空中不断盛开的烟火。日本人连烧钱都烧得这么浪漫,烟火的颜色与节奏都经过精心的编排,在夜空中绘出满目的琳琅流光。
我一时竟看呆了,待我回过神后,发现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一朵朵烟火不断照亮着他的脸,我心中一动,凑上去与他耳语。
“回去我还有一场花火大会......想同你一起看。”
凌晨的民宿中,主人家的橘猫从窗台溜进了我们的房间,我趴在他的肩头喘息,他侧头一下一下地轻吻我的眼睛。
“我真的觉得你可以试试画些连载,那天看到你在笔记本上画的画,很好看,肯定有很多人喜欢。” 我怂恿着他。
他不说话,吻又移到了我的眉心。
我再接再厉:“就当画给我看嘛。”
“好啊,想看什么?”
“可以画个猫的故事”,我指着主人家的胖橘猫说,“多可爱。”
“好啊,那我们要不要也养一只猫?”
“我喜欢白猫,像你。”
“我像猫吗?那我喜欢黑的,你一次演出,穿的就是黑外套。”
我呼吸一滞,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的首场演出是在F城的一家地下酒吧,穿得确实是黑色的虎头外套。这件事估计连我的大多数粉丝都不知道,当时也没有录像和录音,那么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当时也在?”
“我次次都在。”
“你这个跟踪狂。”
他又扑上来吻我。
“据说人这辈子长的痣,就是上一世爱人滴落的眼泪。” 他的舌尖舔过我的眼角的痣,语气意外地带着些醋意。
我眯起眼睛,牵动眼角的小痣,上上下下地在他如玉般的面庞上探寻,很可惜,除了得出这个人好特么帅的结论,我并没有找到任何小小的黑色印记。
我不甘心,俯身在他的身上找起来,他向上拉了拉被子将我半拢住。
……
“嘿!找到了!” 我抓起他的左手晃了晃,“不解释一下?”
他的无名指内侧,有一粒极其微小的黑点。
“哦?那可能是上辈子情人给我戴戒指时留下的。”
“我不准!”
“嗯?”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准!”
“好,不准就不准...”
我把头塞在被子里闷声说道:“戒指。”
“我要戒指我要戒指我要戒指...”
“好。”
他轻而易举地把我从被子里捞出来,我看见他的眼眸中盛着盈盈亮光。
他紧扣我的手指,倾身堵住了我的唇,和我接下去要倒出来的一缸子醋。
“再看场花火大会吧。”
————番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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