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的态度又变回原先的模样,又变得有些局促了,问话还带着小心翼翼地意味,生怕又惹我生气,我不愿再逗你,便就此打住。
好啦好啦,我饿了,一起去吃饭?
我下午2点在崇明约了和阿姨见面,这会儿就得过去,应该不能一起吃饭了。
你连想到没想就拒绝了,本来我反反复复的气恼就快消了,你直截了当的拒绝又让我莫名地更加生气,我没好气地反问道。
那你来干嘛?
过来看看你而已,这几个月挺忙,也没联系,今天顺道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吃饭留给下次吧。
下次,估计又是两个月三个以后了…
你所有以后约定我已经习以为常地当成客套,这次依旧不例外,我有些不甘心,不禁嘟囔起来。
那…如果你下午没有课,你也愿意,和我一起过去?我这次我下厨,不过过去一趟要一个多小时…
好啊,我有空。
你的邀请终于变得具体,而不是模凌两可了,虽然你说得犹豫不决,但没等你说完,我便满口答应了,我说我想过去。
我在想我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每个人都在保持着与对方的距离,各自客套而礼貌,当然你客套的成分比我多,我们就生怕给对方造成不适和麻烦,那就尽量互不干扰,我已经放弃与你产生联系,而你呢,估计重新交我这个朋友也是可有可无的,所以我们可以很久都不联系。
突然某一天里,许久未见面的我们再次见面。再见面时,生疏客套依旧在,但感情上依旧如同老朋友一般,那是一种行动上的不习惯与不适应,我们不知道如何在成年后如何发展一种恰当的,成熟的相处,因为年少时候的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但在思想上,我们却依旧保持一种自然而熟络的亲密,我看见你自然而然地就会生气你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我,即使我之前已经认为我们是否能成为朋友已变成一件无所谓的事,但我依然会忍不住怪罪,会有些小情绪,而你也一如既往地迁就我,你并没有觉得这是不妥,随手帮我擦黑板,看着我的喜我的怒,你也会有小脾气,但往往都是向着我的,类似一种习惯,是从年少时候延续而来的习惯,我们就这样不加思索地表现出来,就好像是隔在我们之间的一些时间无法改变的东西,即使我们还是那么的生疏,可在某些方面,我们还是熟络的。
若是普通朋友,应该不会有我们这样外面内面的矛盾吧?
应该是这样的。
我的心情没缘由地大好,脚步轻快,跟在你的后面,我完全没意识到我的嘴角总是扬起的,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明媚,特别是去郊外走走,你正好也要带我去。直到下一周再上班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一脸茫然不知,她才说那天远远看见我两只手握在身后,走起路来像只行走的麻雀,脸上挂着合不拢的笑容,一看就是有问题。我愣了愣,随即否认。
哪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我朋友带我去她的新房子放了个小假而已,你那天也看到了,她走在我前面呢。
我矢口否认,同事半信半疑,但我根本没有任何做贼心虚的理由,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罢了。
我那时的样子像是谈恋爱了?对象是谁?是你吗?怎么可能呢。
对于这样的推测,我觉得十分不靠谱,也觉得可笑,便随之一笑而过。不过的确在你的新房子里度过了我的周末,本身那天过去的晚上,你是要送我回城的,但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我们索性就不走了,这一待就从周四带到了周日下午。
我们在大学西门买了两个煎饼果子便出发了,半个多小时过后,轿车已经远离了市区,周围房屋稀少,多是青黄的水稻田平原,偶尔飞逝过几处蔬菜栽培大棚,棚顶冬日时白色的塑料薄膜现在已经破损,像挂在竹条上方破旧的鲤鱼旗在空气中摇摆游动。下午一点的时间,出城方向的车流不多,炎夏的柏油马路上,远远能看见对面驶来的中型货车的车头在视觉上被热浪扭曲成波纹状,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窗外的一片炎阳高照,并没有感同身受,车内空气凉意丝丝,带着青柠的香气。车载音响内,舒淇用半咸不淡的粤语讲述一个王家卫式的故事Tram,她的粤语并不算标准,但声音很舒适好听,期间,其中一段旁白响起:
为什么我会如此依恋一个只认识一个小时的人,我对他一无所知。
当女孩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何会转过去去看你,你在安静地开车,目光直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转向你的目光,你不知我为什么要这样看你,你只是对我笑了笑,又转过头去安静开车,可我的目光还是没能转回去,我看见你只是浅浅一笑,可你嘴角微扬的弧度,眼眸清亮的光色在两人沉默无言的环境中,在音响里迷人暖绵的声线的徐徐流动中,在这段故事结束之后舒缓的背景音乐中,伴随架子鼓的一声敲击,梁翘柏的清唱在到处之间找我终是响起的时候,你这样的一眸一笑让我沦陷了,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心脏在静谧空间里短暂的停滞,不是那种咯噔一下的突然暂停,而是一种缓缓深陷至底部的凝滞,让我无法不沉迷,因为在那样的气氛中,我眼前的你,车内蔓延开来的音乐都太美好,一时间,我竟不知道,我是喜欢此时安静的你,还是车内带有故事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