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勉盯着贝纪允，不点头，也没摇头，这么近距离的细看，他发现贝纪允眸色似乎比一般人淡上许多，有些像某种琉璃：“我相信一见钟情，但你的表现没有给我这样的感觉。”

这话出口，舒勉忽然有丝丝后悔——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平心而论，除了之前一个多星期时间频繁联系贝纪允没有得到回应，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两人其实处的很好，而那段时间的断联，贝纪允也给了很好的答案，自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为何会如此咄咄逼人，似乎非要贝纪允给出个什么承诺来。

可他们还没开始，又哪里需要什么承诺？

这又是为什么？

舒勉已经理不清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舒勉，有个问题，你能先回答我吗？”

舒勉点头：“你说。”

“如果没有之前一个多星期的失踪，同样是我，问你同一个问题，你会怎么回答？”

贝纪允问的颇认真，听的舒勉一个愣神：“你……什么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贝纪允淡淡扯嘴角，落在舒勉眼里却不像笑，而是有些自嘲的苦笑，“我就是觉得，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吧。”

舒勉心脏微微一颤，忍着没有说话。

“其实，上次我们一起吃饭后我就想跟你把话说开，可觉得那样实在太不正式，我想找个更好的时机。”

贝纪允无奈摇头，缓缓垂下双目，不再看舒勉：“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酒店门口没跟你说话就走，想看看你对我是什么态度，后来我回酒店去问，门口服务生说你早就走了，我那时候觉得，把话说开大概是错误的，什么故意不理睬来判断态度的法子，太愚蠢了。”

如果对面坐的不是贝纪允，而是自己那群发小们的其中一个，舒勉肯定拿出毕生最大嘲讽功力来嘲笑：“没错，用这种法子来试探别人，你是幼儿园学生吗？”

“回去后我想，再过段时间吧，就是这个时候，我姐姐出了事，我什么都顾不上，送姐姐出国疗养，一直到昨天回国。”

看着贝纪允半失落半解释的说话，舒勉沉默了片刻后再次问道：“那怎么又决定今天就说了？”

贝纪允：“因为我今天见到你了。”

舒勉仍然看着他，没说话。

“我回国后就来找你，本来只想和你一起吃饭，但见到你之后我忽然改主意了。”贝纪允讲话不疾不徐，舒勉能听清每一个字，“你可以理解成我情不自禁。”

贝纪允的语速和语气都像受过专业训练一样，听在舒勉耳朵里，很自然而然就能理解他的意思，感受到他的想法和情绪，就如此刻，舒勉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自嘲：“是吗？”

“所以我冲动了，明知道你不会答应，我还是决定说出来。”

不怕别人笑话的坦白一句，舒勉第一次见到贝纪允之后，就想象过他将来跟对方表白的画面，用什么契机开口，怎么表达，如何让贝纪允相信自己的诚意，等等，细节到贝纪允可能会有的反应，舒勉通通想过。

只是没料到，这一幕会比他预想的提前那么久发生，而表白的主体变成了贝纪允，自己却成了被表白的对象。

舒勉没有说话的意思，贝纪允起身，把两人的碗筷收拾到厨房里，舒勉坐在餐厅没动，耳边传来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和碗碟碰撞的声响，很快，贝纪允出来了，边朝舒勉这边走来边说道：“锅里还有粥，我设置了保温，你如果一会觉得饿可以再吃点。”

舒勉抬头。

“我不打扰你休息，先走了。”贝纪允过来，弯腰在舒勉头顶亲了一口，这才转身去客厅拿衣服，“晚上如果不舒服就找我，医生说你吃了药很快就没事了。”

舒勉还是没动，坐在椅子上，视线随着贝纪允的走动转来转去，贝纪允走到玄关处停住，回过头和餐厅椅子上的舒勉对视了一下，然后苦笑道：“电影里演到这个时候，你就会冲过来让我不要走了。”

舒勉嘴巴轻轻嚅动，还是没说话。

“你好好休息。”贝纪允拉开门，再次回头深深看了舒勉一眼，才出门，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屋里只剩下舒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