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听完不染的话，润玉沉吟许久，叹道：“水神危矣。”

“父帝真会杀了水神？他就不怕水族……”

“他怎会亲自动手落人话柄？”润玉眉梢轻挑，“至于水族……他囚着水神，却不下杀手，也是怕水族起事。待我与锦觅成婚，父帝便再无掣肘，水神一死，锦觅便是新一任水神。甚或，父帝利用水神之死，打压另一方势力，一箭双雕，也不是不可能。”

“鸟族？”不染点点头，“父帝忌惮天后与鸟族，借刀杀人，祸水东引，将水神之死扣在鸟族头上，倒是方便他下手。如今……你怎么想？”

润玉察觉出不染语调中的犹疑，抬眼看她：“你呢？”

“水神纯善仁厚，又是锦觅生父，我……若是可以，我会救他。”不染顿了顿，移开了视线，“但，水神若死……与哥哥无伤。觅儿年轻，水族之事还需哥哥帮衬。父帝欲制衡鸟族，定会倚重哥哥。”

“那日，你几乎为救我而死，你说，使众生皆怀活一命之慈悲，则慈悲可度尽众生。”他看着不染抖动的睫毛，抬手抚上她的发顶，嗓音柔和，“不染，我不是父帝。踩着无辜者的血肉与白骨，去谋求至尊之位，我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你可愿信我？”

不染抬眸，认真地看他。

从洛湘府回来后，不染自问，若是她自己，在得知自己的出生便是源于一场阴谋、生母为自己挡暗箭而死、生母唯存的一缕神魄可能消亡于生父之手后，她还能一如既往地善良，复仇路上绝对不沾染鲜血吗？

不，她做不到。

何况，天帝欲杀水神，根本与润玉无关，只需高高挂起，便可坐收渔利。

先花神给她取名不染，愿她出淤泥而不染。

寓意美好，又有几人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