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姜海云跪在病床上，安静得像个鸡，屁话不敢作。

医生说：“你要不要命了？要不要了？”

姜海云：“……要的呀。”

医生：“那你打个鬼的游戏？多大个人了，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说了多少遍，静养，静养。负一楼太平间床位多着呢，还带空调，帮你调下去？”

姜海云举手：“叔，我错了。”

两天前，姜海云出了个小车祸，脑袋磕到挡风玻璃，好在头够铁，玻璃碎了人没事，只落了个轻微脑震荡，外加咬伤了舌头。现住院观察。然而医院躺尸的生活实在无聊，在忍受了五个小时电视地方台的家庭伦理剧后，他暗搓搓掏出了自己的全息目镜——这是刚刚发售的旗舰版，比起曾经累赘又庞大的头盔，外观更加轻便简单，功能也有所提高，为了抢先体验，姜海云凌晨两点跑去排队，直到上午十点才终于到手了第一批发行货。

然后回家的路上就出了车祸。

追尾的那一刻，副驾驶的姜海云想伸出胳膊护在身前，但全息目镜被他抱在怀里——脑袋和老婆保护哪个还用犹豫吗？

砰。

人进了医院。

好在目镜没事。看着那银蓝色流线身躯、仿若科幻电影的神奇产物，姜海云口水都要流出来，他赶忙吞咽了一下。

医生——他家叔——见状冷哼一声，把没收上来的目镜重重放在一边，感觉自己不争气侄子紧张兮兮的目光，暗叹一声玩物丧志：“你今天就能回家了，但还要静养一天，懂吗？那个游戏听说是直连大脑的，你一脑震荡病人，少折腾那些打打杀杀……再说你舌头还受着伤，会不自觉分泌唾液，玩全息游戏没感觉，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姜海云连忙发誓：“不会不会，叔叔关心我我晓得的！这不是新买的，忍不住了吗，就刚戴上，还在填写激活码呢您就来了……”

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干脆厚脸皮一笑，顶着医生不赞同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把全息眼睛收到背包里。

“保证不玩？”

“保证不玩！”

“这个特效太好了吧，新老婆就是不一样啊！”

姜海云置身于操作室内，对着巨大玻璃幕墙后的宇宙战舰大发花痴。这只是游戏机的登录页面，却已经比之前的一些网游动画更精致且自然了。主页的风格可以切换，默认的是星际太空风格，其他则如西部酒馆风（传统西部和赛博西部），古典园林风（竟然还分了派别……），青青草原风，粉红公主卧室或者生化危机实验室，如果都不满意，最下方甚至还有一个“自定义”。

和传统登录界面玩家是固定不动、如同看电影一样选择选项不同，玩家在这些空间里可以自由走动，每个道具都有相应的特效，可以说构成了一个虚拟的房间……

默认界面体现的技术预示着一个即将让整个人类世界翻天覆地的革新的来到，但对于姜海云来说，这些再好看也不过只是登录界面，一时兴奋便罢了，内里兼容的游戏才是他凌晨排队的真正初衷。

“我看看，圣光和平神，RPG？看起来不错啊。哇这个，土豆公司的拆迁六号！这个也有全息版了吗！还有还有……战场当鸡，合金下巴，鬼笑……难以选择，简直像天堂一样……”

姜海云几乎跪倒在游戏列表前。第一批推出全息兼容游戏的厂商都是界内大佬级别，出款的游戏自然也都是经典中的经典，甚至很多姜海云已经通关的单机游戏，在全息的光环笼罩下也有了新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