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应该是看不懂现代地图的,可是他对着马里纳亚海沟一处特别深的蓝色十分执着,目光一直黏在上面,仿佛那海沟里头放了一百个陆禺东似的。
老江在马里亚纳海沟附近画出了一个方圆三四十海里的区域:“根据现有的资料,基本可以把雾山岛的位置定在这里到了。”
陆禺东抬起头来:“你们所里打算去探索么?”他的意思显然就是,如果有科考队要往那处去,他势必也要跟去。
老江却皱了眉:“这个海域是公海,要派科考队的话所里要走许多程序,按照现在所里办事效率,可能也得等明年了。”
陆禺东和流波闻言,脸色都变得不太好。
沈舟和陆禺东那么多年兄弟了,自然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自从收留了流波之后,他一直对流波所说的那句‘他父亲派我来的’耿耿于怀。
沈舟虽然不清楚陆禺东的父亲是怎么过世的,但也知道他是被外婆养大,从小没有父爱的。于是他抬手拍了拍陆禺东的肩膀:“怕什么,有兄弟在呢!”
陆禺东微微侧过身看向他,沈舟道:“虽然我家老爷子把我卡给冻了,可本公子还是有些私藏的。这就拿出来给你做科考经费,咱们自己租个科考队!不用听人家官家的话!老江不是说那儿是公海么?民间的科考队照样能去,还省的组织上罗里吧啰嗦的审批!”
“你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资产?”陆禺东问道。
沈舟这个纨绔子弟当得非常称职,自己手里多少钱,心里完全没个数,反而是陆禺东这个兄弟比他知道的清楚。陆禺东不止一次觉得,如果不是他,而是什么别有所图的人和沈舟成为朋友,他被人坑破产了都不知道。
当初大学毕业,沈家老爷子知道了沈舟的德性,把他卡给冻了,也是为了让他长个教训,别手里拿着一把钱光知道花,花多花少都不控制。
但沈舟依然全身心地信任陆禺东,两人合着开民宿挣的账面他从不过目,就每月从陆禺东手里领钱,多少不论。
这样的沈舟,竟然还有陆禺东不知道的资产,这便是陆禺东感到惊讶的原因。
沈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前我爸把我卡冻了之后,我找我妈哭诉了一下,她就给了我一张存折,都是她攒的私房钱,我也不好意思用,想着哪天我爸把我卡解冻了再还回去。”
陆禺东听完,连连摆手:“你都不好意思用了,我哪里好意思?”
沈舟立刻说:“这就当我妈给你投资了!你看这归墟传说、鲛人传说并在一块,如果能开发出舟山至归墟的航线,每年用游艇拉游客去观光,这能挣多少钱?绝对比窝在舟山开民宿用的多!放心吧,兄弟我再不着四六,投资眼光还是有的!而且要真的找到了那隐世的雾山岛,这money真的是滚滚来啊!”
他一边搓着手指,露出一股财迷相,力图让陆禺东相信他大方地自掏腰包是唯利是图。
陆禺东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一把揽住了沈舟的肩膀,用力地抱了他一下:“谢谢你,好兄弟!”
沈舟拍了拍陆禺东的后背:“说啥呢,民宿那里启动资金也都是你自己攒的,可你依然让我做合伙人。我爸把我钱都冻结的时候,只有你肯收留我。咱们两兄弟,还用说谢谢么?”
流波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片刻,他别过脸去,眉头微皱,可到底没有发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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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探险这件事,负责掏钱的沈公子的热情竟然要高于陆禺东和流波。第二天,他便找人联系了一条嵊泗的远洋渔船,准备打着民间科考队的旗号出海。
“幸好现在禁渔期,渔船都在港里休息,一联系就联系上了。”他还庆幸这次联系渔船的速度迅捷。
郑小茁帮着他们收拾民宿里的东西,颇有些不安:“两位老板这次去要多久啊?”他们两个顶梁柱走了,民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凡事她也做不了主,该如何是好?
沈舟说:“我已经把预约通道关闭了,你先把这几天的客人招待好,之后也没别的客人了,你就门窗锁好回家休息吧,钱照旧。”他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地明明白白。
陆禺东窝在沙发里看着两个同雾山岛最没关系的人忙里忙外,颇有些不真实感。流波握着茶杯走了过来,沉默地把茶杯递给陆禺东,然后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
“如果我都还记得,是不是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他突然问。
陆禺东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怎么会?”
如果不是流波和他的婚帖带来了有关雾山岛的信息,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和雾市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流波的两条长眉眉尾微微下垂,又是一副不太开心的表情。陆禺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好啦,你把你的婚帖也带上,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去嵊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