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看着向晓久的时候, 都是什么眼神呢?
专注、欢喜、眷恋……
更因为碍事儿的“赵佶”, 又多了几分炽热到只恨不得将向晓久吞下肚去的缠绵。
双九之间, 向晓久虽说是最先动心的那一个, 宫九却是最先用情的那个人。
相伴至今三十载,倒也说不清谁比谁情深、谁又比谁爱重。
像是之前被迫分别的那些天,向晓久心底的煎熬,也绝对不会比宫九的少。
但因为个性以及一些别的原因,大多数时候,宫九总是表现得炽烈难耐的那一个。
展现在倪御史面前的, 也还是那么一个。
倪御史:“……”
倪御史一肚子的义正辞严、舍生忘死,都悉数咽了回去。
在肚子里头憋了半天, 全化作一句“苍天无眼”!
——若非苍天无眼, 怎会叫那样奇人心瞎眼盲到这种程度,看上谁不好, 竟看上陛下呢?
倪御史满肚子愁绪, 都化作一声长叹。
虽然向晓久看宫九的目光,也并未比宫九看他的少几分缠绵。
怎奈赵佶信誉不佳。
初登基时候那虚心纳谏、弊政大革的豪言,那廓清时弊、废除陋规的壮志, 倒也都罢了。
那哄得未能如倪御史这般坚持坚决耿直参奏特殊姿势者都或贬、或流, 或沦落江湖、或惨淡收场的过往,也且不必说他。
古来帝皇多如是,始皇帝都不免看错指鹿人,唐玄宗也难免沉溺长生殿,倪御史对那些事反倒很能看得开。
看不开的今日也没法仍站在这里。
倪御史拿到心头长吁短叹的, 是赵佶在内宠上的爱好更新。
小甜水巷近一月的门前冷落车马稀就不提了,后宫之中,又有多少妃嫔更迭?
倪御史不是个爱打听后宫、也没那多人脉能打听后宫的人,却也不少听说这个嫔踩着那个妃上位、转眼这个嫔又成了哪个美人踏脚石的故事。
如今皇帝待安王仿佛格外不同些。
——天知道这不同又能持续多久!
——而就便持续一生又奈何?
分桃爱憎变,铜山空贫绝,史上何尝少过?
如长平侯那样的已是难得善终,却也护不住家族凋零。
须知诸葛小花和傅宗书最终争出结果、呈交御前定夺的水泥急迫用途之中,最优先的就是黄河治理。
目前治理的好处还不太能看得出来,甚至一开始的治理重点会偏向河南一带——
毕竟开封也在河南,这一点倒是没甚可相争的。
再则不管如何偏向河南,这黄河治理得好,总少不了河北一带的好处。
倪御史这些日子,
在用能想到的手段都挑剔不出新安北坊的不足处之后,
仍越发将闲暇时痴迷在那平民坊市之间,
不正也是因着对家乡未来充满期待所致?
对家乡的未来越期待,对新安北坊建筑工艺的出现越充满希望,对创造那工艺的大师越感激……
倪御史这心也就越焦灼。
但他再心焦也无用。
若宫九无心,他尚可拼死劝谏,宫九眼瞅着是满心欢喜往坑里跳的,倪御史又还能如何呢?
他转眼立下了要为皇帝陛下除花拔草的“宏伟”目标。
尤其是在水泥的效果远超他想象——
其实主要还是黄河综合治理参考了向晓久从宫九故乡带来的许多资料经验
——可倪御史只看到实情:
四月底才定下的治理计划,他都没敢想今年能叫老家得什么好处呢,听说雨水泛洪的时候心就直抽抽的。
结果黄河水泛是泛起来老高,小洪涝也是有的,大水患却没发生。
倪御史对安王简直惊为天人,后期更是发展出一股古怪的“(皇帝身边除)安(王外花花草草一律)铲(除)”势力,不提。
只说眼前。
简称“安铲”的古怪势力还没发展起来,倪御史就为了安铲抓心挠肝了。
赵佶固然是个没长性的,向晓久却也不是个行事多讲究的。
前一日才封了个并肩同坐的安王,转眼竟就将小甜水巷的那个人召进宫了!
乍一听到消息的时候,倪御史差点没给心头一股郁气憋死过去!
可怜他连要面谏皇帝都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身为一个七品小官儿,别看是个御史的七品,劝谏的奏折似乎随便上,
想要当面谏言,却只有半月一遭的大朝会。
好在这时候水泥在水利方面的效果还没那么立竿见影,宫九其他彪悍处更暂未体现,倪御史对这位“建筑大师”破感激,却也还没到了惊为天人、不能为他肝脑涂地宁可一死的地步。
总算勉强缓过了那一口气。
另一边,傅宗书、诸葛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