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知道医修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想法, 这么多年我没有杀他，你为何也没有动他？”

还偏偏在他刚放过医修的时候杀了他。

阁老站起身靠在护栏边, 白发在月光之下夺目耀眼。

“那医修或许没告诉你, 当年他与我合作同样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醉心于炼丹，他需要我长偃坊的药材, 以至于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要练的丹药是什么……那是能突破忘虚的丹药。”他轻轻说道。

突破忘虚……等于直接成仙。

一听便知道是痴人说梦。

“云儿，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还是信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动手仅仅是因为他说快成功了……我抱着一丝期望。只要他成功了, 一切都结束了。你和燕儿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没有任何拘束。”他说着激动起来，眼角微红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陆听离端坐着，今夜风大, 吹起他的衣摆, 红艳如火……一切都在彰显不寻常。

“但他最后还是失败了。所以，他死了。”

“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为了保命故意骗我的。”阁老恢复正常笑了笑, 转身看着陆听离。

“多少年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为什么……为什么就差一步, 一步之遥……我就可以……”他说着看向天际，随后又道：“这一步怎么就这么难啊, 当年天道门的祖师根骨还不如我, 怎么就那么容易升仙了。”他眼中是浓浓的不甘, 下一刻又被他全数掩盖, 仿佛刚才的他是一种错觉。

“他知道吗？”陆听离说的是燕行一。

他们俩自打入了这长偃坊便是棋子，余后数年也不过是被下棋人摆布罢了，只是自己比较幸运, 因为他从未把这些当做摆布。

阁老挑了挑眉，道：“或许吧，他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和你一样。”

这话也不知道是称赞还是嘲讽。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牺牲我还是他？”

阁老看着他半响，脸上闪过失望，叹着气道：“当年医修找来那么多根骨上佳的孩子，只有你和燕儿的资质最合适我。现在想想，我到底不该亲手抚养你。”

他话语中的懊悔做不得假，但也不过是为自己之后的做法找点心理安慰罢了。

“来人。”

随着阁老的话，四周瞬间窜出来数个玄衣男子，陆听离微遮眼睑，从方才开始他根本不能察觉到这些人躲藏何处，掌管长偃坊多年也未曾见过这些人，说明……阁老还是留了一手。这些人的修为……嗯，一个两个他尚且应付，但是这么多人恐会吃力。

“送坊主去禁室。”

……

禁室之中透着安静凄凉，两旁的烛火微微照亮这个漆黑之地。

这里似乎和外界隔绝，陆听离站在结界旁边，手指稍稍一碰便是触电般的感觉。

“吱呀”

门扇打开，阁老走了进来……他穿过结界站在陆听离身边。半响，缓缓露出笑意，手指拂过陆听离的脸颊，“好孩子……若是我突破忘虚界，定会想法子让你复活的。”

“我应该感谢你吗？”陆听离淡淡道。

阁老放开手，游走在他身边，“你恨我在情理之中，就怕你不怨也无恨。”

说完，他突然出手抓住陆听离的手腕，面色变幻莫测，“竟然都快要突破大乘期了。”

陆听离不语，倘若他已经突破大抵是能和他一战了事。

阁老深感欣慰的样子，“可惜了，倘若你生在我之前，又怎会到如今呢。”

言毕，他指尖发力，亮起萤火，那幽幽光芒传递在陆听离的手上，缓缓游走到身体上，紧接着在脖颈处游走，慢慢爬上脸颊直奔眉心。

“噗！”

陆听离捂着胸口顿时跪立在地，殷红将薄唇染成绯色，额间的幽光就像是一条虫子一般吸允着他的修为。

“不好了阁老，长偃坊着火了。”

此刻，门外响起声音，阁老负手而立。低眸看着他，“那些花招对我无用。”

陆听离闭着眼不言不语。

……

苏无度赶紧扔掉手中的火折子，望着远处的火焰，这火势应该够了吧？他兀自想到，自打陆听离被阁老请过去，他自己也被软禁起来，意识到大事不妙，还是保命为主，尽管他也想救陆听离来着，奈何……分身无力啊。

悄咪咪的溜到长偃坊的门口，本以为要大费周章，走近一看，几日前拦住他的重重守卫此刻都大咧咧的躺在地上，他上前一探，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