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你为什么不早来找我……为什么现在才来……”冰冷的山洞里，江澄躺在魏无羡身上瑟瑟发抖，小小的身体蜷曲着，无助地流着眼泪。

“你命不该绝。”魏无羡一只手抱着江澄，另一只手遮在眼睛上，沉默地听着江澄的呜咽。

“蓝曦臣会怎样……”江澄眨巴着眼睛，一颗豆大的泪珠粲然落下。

“他会活着。”魏无羡翻了个身，江澄挣开他的手，从他身下跳下来，扭过身子背对着他。

“江澄，你信我。”魏无羡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江澄的头，似是在讨好。

江澄任他的脑袋被魏无羡戳得一动一动，就是不肯理会他。

“还在生我气？”魏无羡叹口气：“师妹大了留不住啊，你和那小子才相处不到两个月，我和你这五百年的情谊竟比不上他？”

江澄依然沉默。

“唉……你若这样不理我，我就不带你去找他了。”魏无羡引诱道。

江澄一听，耳朵动了动，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凝视着魏无羡，问道：“他真的还能活下来？”

魏无羡点点头，伸出三根手指头：“你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若非如此，天打雷劈！”

江澄探着脑袋，望了望外面晴空万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雷劈下来。他终于动了身子，重新趴回魏无羡身上，道：“我且信你一回，否则，绝交！”

魏无羡哭笑不得：“好。”

半晌。

魏无羡忽然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江澄照着他的腰，直接踹了他一腿，炸毛道：“魏无羡！老子信了你的邪！我就说你哪有这么好心！”

魏无羡十分委屈，他一手抓过江澄踹完他还未伸回去的小腿，道：“江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可是为你好啊。你先这么着，等你修炼成人形后，待你元神稳固下来，我再带你去找他如何？”

江澄挣了几下甩开他的手，不料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床上。他脸沉了下去，忍声道：“需要多久？我已经快成人形了，就这两三天的事了。”

魏无羡憋笑道：“哎，别急嘛，少说也得稳固个十年……”

江澄终于翻了个白眼：“……魏无羡！”

·

十年后，姑苏。

魏无羡终于应了约，带着江澄如愿以偿的来到了这里。

江澄兴奋地快步走着，可过了城门，眼光随便一扫，他便愣住了。

这里跟十年前的景象不一样了。江澄漫步走在街上，心想。

周围的楼宇是陌生的，不再是十年前的那种素美，而是堂皇、热闹的。他看着街上的人，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没有姑苏人的婉约和质朴，也没有脸上那种自然亲切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这里好陌生，不由得一阵心酸。

当初在将军府生活了两个月，他早已经将姑苏当做他第二个家了。如今却物是人非。

是啊，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早就把这里血洗成地狱。十年了，人散了，家的味道也消尽了。

魏无羡见江澄脸上的欣喜消失，知道他是在感伤，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江澄，虽然这里不是你想要的姑苏，但这里的人们依然生活美满，你看这热闹的景色，何曾不是百姓想要的生活。”

彼时的江澄已修成人形，不再是那只只能趴在别人肩上的黑猫了。他拍开魏无羡搭在他肩上的手，道：“将军府在哪儿？”

魏无羡笑道：“才刚进城，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他了？”

江澄踢了他一脚：“少废话，你答应过我的。”

魏无羡没躲开，反而神秘兮兮地凑到江澄耳边，道：“你知道现在的将军府已不是以前的将军府了，哪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江澄眉头一皱：“那你之前是怎么找将军府的二公子玩着？”

魏无羡摸摸头，讪笑：“惭愧惭愧，用了点不入眼的法子。”

“什么法子？”

魏无羡见江澄一脸“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进去就好”的表情，坏笑道：“简单，扮成侍女进去不就好了？”

江澄：“……我才不会用这种低俗的方法，直接穿墙进去不就行了。”

魏无羡用手中的笛子敲了下江澄的头，无奈道：“师妹啊，这十年都白教你了，我们虽然是妖，却是好妖，是不能在普通人类面前施法的，会暴露的啊。”

江澄一撇嘴：“那……翻墙总可以了吧。”

“你翻墙进去直接去找蓝曦臣？”

“难道不是吗？”

“师妹你可真逗……他又不认识你成人后的模样，万一被当作刺客，你可就再也别想进姑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