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虚实竖起食指朝天上指了指,
“皇甫家上面有人,说多了犯忌讳,再说打死一个无良奸商,还够不上触犯刑律的罪条。”
好吧奸商该死,但扔下孤儿寡母,就让人看不忍心了。
一个妇人拉扯着个小孩,正趴在那个卖家的尸体上哭哭啼啼的。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掺假卖好已经坐实,除了籍没家产,家中妇孺都要进教坊司。”
陈虚实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
许年打了一个寒颤,教坊司什么地方,只要不是满门抄斩,教坊司就是收容罪囚家属的地方。
这些被收容的罪囚家属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或卖身为奴,或卖身为妓。
唐朝对商贾犯错简直就是零容忍。
想想那一世的法律,对售卖假酒假烟假药的商家,实在是太仁慈了。
许年不是同情心泛滥的道德婊。
只是觉得那个卖家所犯的罪过,罪不致死,在他身死之后,就应该已经了结。
尘归尘,土归土……
而卖家撒手留下的妻儿,却还要承担着由此带来的苦果,去为奴去为妓,这实在是人间悲剧。
“放过那妇女和小孩,可以么?”
“除非有人收她们为奴。”
“我替她们赎身,给她们自由。”
许年有一袋金豆子,估计赎身绰绰有余。
奴籍就是猪狗命,不值钱。
随便打死,扔乱葬岗,官府不究,皇甫芸告诉他的。
陈虚实诧异的看了一眼许年,心想此人胡不胡汉不汉的,却是宅心仁厚之人。
想是久居深山,不知人间险恶。
“那不久之后,你可以在娼寮中见到她们。”
“此话怎讲?”
“郎君以为无依无靠的妇孺能在这世上生存多久,她们活不下去了,自己都会卖儿卖女,甚至卖身。”
许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那倒还不如进教坊司,至少童叟无欺,能卖个好价钱。
在唐朝,男人就是家中的顶梁柱,家中没了男人的妇孺儿童,结局都很凄惨。
无处话凄凉。
许年想早点离开这里,拔脚就走。
“等等,那个胡不胡汉不汉的小郎,可是看上了这个娘子?某家怎么刚才听你说想要给她赎身。”
胡不胡汉不汉,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么。
许年转过身来,见到刚才那名锦衣男子,陈虚实口中的皇甫四郎,正目光炬炬看着自己。
为什么针对的目标是自己?
就因为自己刚才说了要给那妇女小孩赎身的话?
这就得罪人了,太扯了吧!
祸从口出啊。
皇甫四郎悠闲地坐在一袋货包上,用脚尖挑起地上妇人的下巴。
妇人不得已仰起了头,脸上眼泪鼻涕纵横。
“啧啧啧!那个小郎就喜欢娘子这样风韵犹存的熟妇,你家郎君作奸犯科已就地正法,娘子是愿意发卖为妓,还是跟这个小郎为奴?”
陈虚实急忙上前挡在许年身前,拱手对皇甫四郎说道:“四郎,这个小郎是有来历的,莫要拿他取笑。”
皇甫四郎一脚将陈虚实踢飞,还好落在装草药的货包上并无大碍。
“某家问的是他,要你多嘴多舌!”
扭过头看着地上妇人,
“某家问你话呢,怎么不说!”
妇人搂着怀里孩子,看着地上已经断气的郎君,悲痛欲绝说不出话。
皇甫四郎是在折磨那个可怜的妇人,从精神上折磨她,击垮她,然后从中获得乐趣,获得比肉体上来的更高的高潮。
这种精神上的高潮,就像鸦片一样,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豪门的膏梁子弟深深上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