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骑在马上,说:你怎么住在这里?
苗傅说:河北路的时候你没死?
我站起来摸一摸窗户,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惋惜的说:看你把我窗户撞的,都碎了。
韩世忠说:云将军,拿下苗傅!
我仍在自言自语:这木头可是几十年的木头了,换新的颜色都变了,不伦不类的……
苗傅说: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反正我活不成了,赔你就是。
说完他从身上翻出几个金锭掷于地上,我赶忙捡起来揣怀里,又努力关上已经被撞碎的窗子,只剩少一半还挂在窗棂上,关上之后和没关一样,碎纸耷拉下来抖动着,我说: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吵我未婚妻休息。
苗傅瞪大眼睛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赵构偏着头问:你哪里来的未婚妻?
他的神情就像是怀疑,又像是好奇。我们分别没有太久,又都是颠沛流离,他实在想不通,我在南下的途中还能给自己找个终身。
我躬下身说:陛下,她叫蔓青。
赵构恍然大悟,一副我懂你的神情,然后挥挥手说:把弓箭手都撤了。
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我内心忽然愤懑,居然还有弓箭手,如果不是我出来,惹急了一阵乱箭,我们死的就太冤了。但是谁又会顾忌一家普通百姓的死活,如果这样枉死,就真的太冤了。
苗傅说:皇上,我们一心为大宋,虽说行事风格激进了些,但真的是急火攻心,不得不出此下策逼皇上对金人用兵,并无半点谋反之意!
赵构说:凭你们敢软禁我,就已经是死罪,刘正彦已经伏法,你就不要再挣扎了,自裁以谢天下,朕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苗傅忽然激动的跳了起来,指着赵构说:刘将军说你已经下了赦免诏,无论何种情况都饶我二人不死,且罪不及家人,没想到你出尔反尔,先杀了刘将军灭口,意图掩盖你的虚伪,无信,无义,我苗傅就是死,也不服气!
赵构将一卷纸掷于苗傅面前:朕从小受儒家思想点拨,平生最恨无信无义之人,怎会如你所说,杀了他是为灭口?朕杀他,是因为他谋逆,这是朕在你们的逼迫下写的赦免诏,你自己看罢。
苗傅将诏捡起来,借着影影绰绰的火光看了一会儿,忽然仰天大笑:刘正彦!你这个绿林莽汉出身的笨蛋!你到底读没读过!
苗傅长啸了几声,拔剑自杀了。诏飘落在地上,我赶紧跪下对赵构说:陛下,逆贼已伏法。
赵构轻咳一声说:朕会命人打扫干净。
我说:还有窗户。
赵构说:你这人还是如此聒噪,苗傅已经赔过你了,朕不赔。
我说:还有我的清梦。
赵构夹一下马腹奔到我面前:有完没完。
我说:有。
赵构转头说:命度支司明天送来五十金。
又转回头来说:满意了吗?
我说:恭送皇上。
赵构调转马头走了,军士跟着他陆陆续续的走,韩世忠来到我面前说:你呀你呀。然后他也走了。
待他们走远之后,我坐下,捡起赦免诏看了一下,密密麻麻的诏中三个字:除大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