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听不懂的好吧，我也没听过他说的话。我觉得小斤和他还是好人吧？”石寒钰又发问了。

“好人？是好笑吧，这世上还有好人啊？你看我差点砍了那个倒霉蛋，小斤接着跑上去就是一巴掌，疼得倒霉蛋哇哇叫，还真倒霉呢！可见小斤也是个心狠的，心里藏着恨呢，得防着点。”

“啊，真的呀！”石寒钰发黄的脸上漏出诧异。

“好了，别说的那样了。我看小斤还是个好孩子，那样小的身体，一个人在这里也艰难的紧。那孩子想去看看那个人有没有事，才不小心碰到了。”蛮豆子插嘴到。

“哪个人？”

“就是倒霉蛋！”风妮回答了石寒钰的问题。

“叫这么个名真别扭，都知道他脸上有伤吧，我也看过，是骨头断了，都陷下去了，眼睛里都是淤血。样子是毁了，看着倒是个可怜的，也不知道他从哪被抓过来的”蛮豆子

接着说。“风妮！你名字叫左风姬吧！”

”是啊，不过没人会记得的，你怎么会知道的？”风妮向蛮豆子发问。

“你小时候见我时，你母亲是这么介绍你的，让我记得你的名字，好像其他人也都听过吧，不过记得人不多了了吧。你母亲是个特别的人。”

“风妮的母亲吗？”石寒钰看着突然安静的风妮向蛮豆子问着。

“是的，她总有一种超脱，一份平静，定是个特别的女子。我开始与她没有太深的了解，也没什么印象，只当和我都是世间苦难的女子，可我在过了最初的悲伤和接受着悲惨的故事后才发现，她与我根本不一样！”蛮豆子蜷缩在地上，目光游离又深邃，声音是冷冷的，没有追忆的情绪，只是麻木忍痛般的说着些许往事。

“她和每个见到你的人都说过一次你的名字吧，或许是知道你不会用到这个名字，也没有让人记住你名字的想法。她也不是我见过的任何的类型，从性格到对你的态度，她是极为特别的女子，像是没有灵魂，不！或许是不像女人，也不是，总之无法形容的人。你是能清楚的记得你母亲吧，她与其他人的区别你更应该知道吧。”蛮豆子对着左风姬，看着她，可是那双不聚焦的目光显然是在想别的事。

“母亲确实是特别的！在这里的人都是被折磨致死的，可我觉得母亲一定是接受了明神的邀请，一定是到了神的地方，一定是，一定是在哪里的。或许是为神殿服侍，或许是受了些苦，还在坚持着，她是受神光照耀的人，一定不会有不快乐的，嗯嗯，她不会，不会，嗯，”

左风姬被石寒钰抱着，说不下去了，捏紧身上的短刀。尽管母亲对她没有温言软语过，没有说过什么亲昵的话，可她总是用带笑的目光看着自己，眼睛里透出的温情无比温暖，那样的目光总是直透心间，没有言语也是最好的沟通。那个在土匪的粗暴虐待中，在体力透支中，在他人的欺凌中，在坐着多余的事中，在自己看见她难堪甚至让其他女人都惊恐和不堪的放中。那份平静总是令人生惧，更多的是让自己这个女儿害怕，心里对她的感觉那时是多么模糊和陌生，甚至没有当她是自己的亲人，母亲什么的事什么啊？她走了，就那样平静的走了。那份平静不知怎的就传给了自己，那种感觉真是孤寂，说不清的心情和欲哭无泪，只记得要接着捏紧拳头。学着她说过的继续偷偷锻炼身体，继续让自己变丑，接着滋养疯狂的想法，唯一一次她认真对自己唯一的要求，活着离开这里，接受神的指引，阳神，明神，众神都会庇佑面对他们的挚诚期盼者。

左风姬想了这么多，从她失去那个于无形中保护她的母亲开始就在想念了，渐渐地才明白她失去了什么，这种无边的恨要彻骨透魂的凝于血液，致死方休吧，不知神明可以带走这份遗憾吗？

有些故事并不是可以了解完的，更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和被告知始末的，彼此之间不刻意留秘密，也是言语不能交流的全知全解的。左风姬要用她的名字活下去。

石寒钰在经过几次被狼一样的目光锁定并险些丧命后就一直和救她的柯云伊一起劳动，学着化妆，与做富家女不一样的化妆。如今已是干瘦的丑丫头了，或许可以成为丑人，她的妆容让人把她从丫头的印象中踢出去了。面对左风姬的劝解，也不见那个扮鬼的小女孩枯黄的脸色好转，害怕的人倒让别人跟着一起害怕起来。或许面对众人提出要回石家财物那日，她承载的压力也回了些利息给众人，投桃报李之下本来让她和石常杭担心的事意料外的顺利。对于石寒钰的懂事和变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转变为表里不一、恶奴魔化如同欺生的牲口一般的形象，还有些欣慰的石常杭带着些许感慨把要体谅石寒钰年纪小的包袱暂时丢了。

启程是明天傍晚，这几日明光的银色光芒已经变得淡如薄雾，再过几日子就如同水汽办氤氲朦胧，此时泛着淡红色的淡银色映的折花思的脸庞同鬼魅一般。本来以为就要离开的众人，折花思得到了从惊恐中接受现实、又接受环境的恶劣、接受即将和终将伴随一生的残疾的唯一好的信息，在幻想中破灭了，不知道还要等几天，应该是不久了吧，车都备好了。再一次顶着残疾的半边脸和终将坏掉的一只眼睛，折花思在调整好睡意和脸上疼痛感的比例后睡了。

折花思身旁和他一样躺在地上的小斤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会，听着折花思那吸溜的忍痛声也觉了。

次日午夜，一只队伍沿着破阳山脉的边缘小路转去通往韵紫笠的一条宽阔平缓地带，到明天早上就能踏上出破阳山的大路了。他们身后的山林间依稀可见火光冲天，像是灯塔，却作为了送行的仪式。这破阳山是要闯出去的，哪怕在外围地带也要注意不引起野兽的重视，不过相对现在他们的位置，明天早上是可以赶到的。

只是，玄青寨不复从在了，这恶魔聚集的地方也舍不得那群送它一程的人，它也要送他们一程。寨子里火势迅猛，火焰与弥漫的夜色交融自成一番风景，血红色的火里透着黑紫的火苗，引得群兽躁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