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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章 万金之躯?气盖于世为霸王(1/1)

银州城郭数处塌陷处已用木石与草袋补填上去,大片裂痕满布、硝烟未尽的城墙之上隐隐也能觑见有守军探出头来张望。而城郭对面齐军阵前,也散布着井阑、橹车、撞车、床弩等攻城器械,大阵周围轻骑哨兵呈疏散的队形来回环视。而前列一排排身披重甲的步卒,也已准备如钢铁城墙一般开始向前方涌动,后面则是大片轻装步兵,已经挎直缀撒袋、携强弓劲弩的射手,如此攻城阵势的规模一层层的排出好远,觑将过去也大有无边无际的气象

辽阳府、锦州、沈州这些辽东南隅要紧州府都已然尽皆失守,如今又是诸部的齐军劲旅集结,想必再连番猛攻几阵,要攻破这城关相对简陋的银州,并尽数歼灭城内负隅顽抗的守军,想必战事过程也不会如何艰难。

而金朝流亡降臣完颜鹘懒也赶至与诸部齐军会合,如今到城前去游说劝降,尝试教蒲察阿撒与其余金军残部肯降服投从。然而萧唐眺望向墙关上遍布疮痍的银州城,心中却是暗付道:就算去的是金国宗室的女真降臣游说,但想必依蒲察阿撒的为人秉性,也绝非是三言两语便肯就范屈从的

而萧唐目光一乜,又落到一旁的朱仝身上,眼见他面色仍显煞白,而骨裂的手臂也已被包得扎实吊着膀子,虽然经郎中救治包扎,如今也无性命之忧,但也务必须将养段时日方得痊愈。而朱仝的脸上仍不由流露出懊恼之色,萧唐见状遂也问道:“朱仝兄弟,你既负伤,还是安心休养才好,而那蒲察阿撒虽然奢遮厉害,上阵厮杀比拼的也只是个人武勇,如今我军既是胜券在握,兄弟你也无须消沉。”

朱仝见说也忙欠身施礼,回道:“怎劳陛下挂念?说来惭愧,未将本事不济,本已是乘胜扫荡敌酋的局面,末将却败下阵来折了锐气。而那金军小将确实骁勇难挡,且力大无穷,也当真是个猛将。若不是我军如今稳操胜券、以众击寡,只以其马战厮杀的本事而论,也决计小觑不得”

好歹是梁山八骠骑水准的朱仝竟然轻易败阵,如今恁般时节的蒲察阿撒却是战事阅历有限,还只是青壮年纪,也可想而知他的厉害。而萧唐缓缓颔首,蓦的悠声说道:“却不知倘若由我与其对阵,又当是何等场面?”

朱仝见说神色立变,而立刻疾声问道:“陛下的意思莫不是打算去与蒲察阿撒厮拼?”

而萧唐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又有甚不妥?甚么九五之尊皇帝身份,当初不也同样是随众兄弟亲冒矢石征战杀伐,怎的坐上龙椅便精贵的上不得阵了?”

而朱仝听罢本还待再劝时,前去游说招降的完颜鹘懒却已灰溜溜的策马奔至萧唐面前,眼见这厮眉宇间尤夹杂着愠怒羞恼之色,想必反是挨了一通职责他背反叛国罪责的叱骂,说服不得死守城郭的蒲察阿撒等金军余部降服,在萧唐面前小心翼翼的,也是自觉颜面无光。

萧唐也不以为意,随即立刻发号施令,齐军大阵当中骤然战鼓轰鸣,号角响起,御前劲甲披挂的护卫将士齐声高喝,山呼万岁,而在一众捧着仪仗兵刃的骑士簇拥之下,萧唐绰枪催马,也直往银州城下奔出。

方自骂退了前去游说的完颜鹘懒,银州城内金军残部陡见敌军大阵翻滚向前,号角金鼓愈发的激促嘹亮,当即也是如临深渊,成队成队的金军又开始与城头集结,在所部将官急促的喝令声中众多角弓已半张开来,一片片镞锋闪动着寒光的羽箭眼见也要被绰在弦上。

听着对面齐军山呼海应的奇啸声愈发激烈,又见庞大的军阵缓缓分开,捧出了无数面猎猎飘扬的旗帜,众多护从敌军精锐兵马,拥簇着一个看似在齐朝中身为贵不可言的人物往城关处逼近时,银州城头上方也立刻又蹿出一员军将,他探手按在墙垛上遥望过去,觑见目所能及之处敌军壮观浩大的场面,而陡觉肃杀之气,也是扑面而来时,那员女真军将瞪目切齿,语气中也仍夹杂着几分诧异的说道:“怎么?当真是萧唐那厮,他竟然也抵至银州来了?”

这员女真军将,自然便是方得金朝权勋重臣赏识其勇武而晋升提拔时日尚不算久,现在仍试图苦撑着局势的蒲察阿撒。

而萧唐驱使着化、理念不同而彼此对持,便如当初契丹世代压迫你女真,而你女真覆灭契丹国家不说,也仍要侵吞南面汉家江山。如此也难免累积下来经年累月的仇恨,此强彼弱时相互攻杀周而复始,战乱将无穷无尽而无论宋人、辽人、金人诸族各部老弱妇孺,方今兵祸连结,日予已过得甚是凄苦,无辜良民只奢望的能够活下去而已,而我朝国运兴隆、将士一心,如今顺大势而为,虽是要取金朝江山,但便如当初汝国开朝太祖阿骨打一般,不愿侵害无意再掀起战事的女真族民,要消弭战祸仇恨,也唯有六合同风、九州共贯!如今你也难以挽回局面,说愿尽忠赴死,就算不肯为自己的性命前程做番打算,连同你麾下儿郎一并命折于此,虽是尽了死节,依我看来也是毫无意义!”

本来是威不能迫、利不能诱的蒲察阿撒听罢却登时面露异色。虽然明知对方是举国大敌,可蹊跷的是萧唐所言很多话却也能直戳中自己的心坎。然而就算是隐约的感到萧唐的见解别出机杼,甚至倒也与自己的观念相符,但是城下那人到底是要灭亡自己国家的死仇大恨,甚大一统消弭民族仇恨的观念对蒲察阿撒而言又忒过标新立异,又怎能就此顺服投从!?

蒲察阿撒本来满是激愤凶戾之色的面庞上蹊跷的闪过一丝犹疑之色,但他很快的回过神来,略作思付后,便又厉声喝道:“就算你口才再是了得,说破大天,俺又怎肯做卖国求生的变节小人!萧唐,你既口口声声说顾念俺麾下将士,不愿枉造杀业,而你统领的齐军兵马妄想强攻城郭,也必然伤亡不小,我却给你个机会,可又敢与我捉对厮杀分出生死?我若是死在你手下,银州城便拱手相让!但你这堂堂一国帝君,可又情愿耽着性命凶险与俺手底下见个真章?若是不愿,便休要再鼓唇弄舌,还说甚姑念生民百姓,你也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之徒罢了!”

然而蒲察阿撒抱着万一的可能有意拿言语激怒萧唐,几乎也不会认为以对方如今的身份,会答应与自己在城下斗将厮杀,可远出乎蒲察阿撒意料之外的是,城下萧唐听罢,当即便朗声回道:“如此也好,这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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