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鬼压床了么。”吴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突然感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膈应着不舒服,一摸才发现是那块硬币,顿时大拍额头自顾自抱怨起来:“我他妈真是蠢如猪啊,只记了那美女名字是越诗音,却忘了要联系方式,这一毕业哪还有机会再遇到此等绝世佳人了,哎哟喂,吴贰啊吴贰,亏你平日里还怪责老天不公,不给你安排个灵魂伴侣,你这完全是属于凭本事单身啊!”
“绮里阿婆!”就在吴贰扶额皱眉间,房门外传来清脆的呼唤声,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吴贰赶紧翻身下床,拉开房门看向院子,大声道:“别叫了,修瑶,钥匙还挂原来那位置,你自个儿开门进来便是了。”
“咦?小贰哥回来了!”站在院门外的女子侧过头,从一堆草药间露出张瓜子脸来,看清吴贰先是一笑然后立马拉下脸来:“看见人家拿这么多东西也不过来搭把手,哪有空手去拿钥匙嘛。”
吴贰无奈摇摇头:“来了来了,哎哟我的天,你弄这么多药草来干嘛?”
“这不是阿婆前些天放在晒药场那边的连翘么,几天阿婆也没来收,不知道是不是阿婆忘了,我看天要下雨就给她送过来。”
吴贰从修瑶手中抱过连翘,摊开铺在窗户边上,又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湿毛巾:“赶紧擦擦吧,省得一会儿又坐立不安。”
修瑶是吴贰的青梅竹马,天生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本也是个美人坯子,性格也都不错,可惜偏偏生来有洁癖,稍微在脏一点的环境下都不能久待,所以修瑶读完初中就没有再继续上学,就留在村子里帮忙种药采药,而吴贰自打去城里读高中开始,回千药村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成长环境的变化让两人渐行渐远,话题也难谈到一块,每次见面说上几句话就不知该如何继续,常常尴尬收尾。
“放长假了?”修瑶仔细清理着衣服上的草药碎屑,照例问了上一次同样的问题,吴贰点头:“这回是彻底放假了,毕业回来休息一下,整顿整顿再出去找份工作。”
“那阿婆怎么办?你出去工作了总不能让叫一个人守着这几间老宅子。”修瑶又把椅子擦拭干净了才坐下。这一问倒让吴贰陷入沉默中,是啊,外婆年纪这么大,自己出去工作了外婆怎么办,她老人家一辈子生活在千药村,要搬去外面的城市与自己同住,依着外婆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免不了要经常抽空回来看看,可这也非长久之计,吴贰愈想愈头疼,索性不再多想:“到时候找个离村子近点的地方工作吧。”
话题到这便戛然而止,好在外婆赶了回来,看到两人端端正正坐在客堂只是微微一笑,两个孩子从小就走得近,加上修瑶伶俐能干,早在老人眼中,这是孙媳的不二人选,但这几年在外读,吴贰的想法发生了许多改变,恐怕已非当初那般纯粹,沉默中,吴贰眼神也不知该往哪里放,自顾自把玩着那枚硬币。
“阿婆,你回来了。”
“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记性是越来越差了,忘了连翘还放在药场那边晒,修瑶啊,多亏你了,老叫你跑老远一趟帮送过来。”老人笑盈盈答谢,又看了一眼吴贰的模样没好气地在他膀子上揪了一把:“这么大个人,家里来客人了也没个正经样。”
吴贰吃痛,手一缩那硬币便掉到地上滚了开去:“哎哟,外婆,修瑶又不是陌生人,你这么见外干嘛?”
“既便不是外人,人家大老远跑过来,你也不给倒杯水?”
老人兀自责备着吴贰,谁知身后却传来一声痛呼把两人吓了一跳,原来修瑶看那硬币朝自己滚过来便顺势弯腰去捡,却不知为何像被烫着一般赶紧缩回了手,面色也变得苍白难看,这让吴贰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木悠坊’见到的情形,都还没得他们缓过神来,修瑶压低着头匆匆起身道:“阿婆,药已经送过来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修瑶一路小跑离开了院子,看她走远,老人不作声地捡起那枚硬币,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突然皱眉沉声:“你这硬币哪里来的?”
吴贰不知所以,吃吃回答:“呃……外面吃饭别人找的零。”
“……喔。”老人随意应了一句便把它放到了桌上,似若有所思,吴贰从外婆神态上看出了不对劲,低声追问:“怎么了,外婆?”
“奇怪,这硬币上怎么会有符星的气味,但不对呀,这怎么可能呢……”老人皱着眉,这番话回得像是自言自语,吴贰更是一头雾水:“外婆,您倒是把话说明白一些,符星是什么玩意?”
“一种特殊粉料,专门用来驱邪压祟的。”老人说完又摇了摇头,“可符星怎么会出现在寻常硬币上?修瑶这孩子又何来这般反应?”
“哎哟,修瑶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有洁癖,自打为了她爸爸去逐溪涧采药受重伤被人救回,她这性子似乎也发生了改变,但究竟变了哪里我也一时半伙说不清,反正啊,说不定这所谓符星的颜料在她眼中就是什么碰不得的脏东西,以前在田里那泥鳅身上黏糊糊的不也差点把她害出毛病来。”吴贰不以为意,随手把硬币放回了口袋,老人也点点头没再多想:“唉,这孩子什么都好,怎么偏生出这种心理疾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