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掀窗偷偷瞄了一眼红楼外的状况，又回过身来，略显无奈道：“小姐，你当真是不参加这次比赛么？”

声隔着重重珠帘，她听得并不真切。

珍珠叹气，只得走近几步用手去撩了那珠帘。

刚走了几步，便有一女子于烛光绰约之间缓缓而来，她一时有些晃神，朦胧中只见女子楚楚细腰，婀娜多姿。

“珍珠，”女子笑道，“你何时也像那些男人般了，见我即失神。”

珍珠征征然道：“小姐，你真美。”

“哦？”女子挑起眉梢来，俯下身来，凑近了，孩童般顽皮道：“那好珍珠说说我有多美？”

“小姐，”珍珠咽了一下口水，脸色酡红一片，倒退几步才定下神来，恼道：“小姐！你又捉弄珍珠！”

她笑出声来，理了理自己肩上滑下去的薄纱，直起身来，道：“珍珠，你如此娇俏，我真不知以后是哪个男人这么幸福能娶了你。”

“小姐！”珍珠一张小脸烧的通红，“你明明知道珍珠只想待在你身边的！”

她并未回话，涂了朱蔻的纤纤玉手执过案台上的一缕薄纱，侧首系上，妩媚动人的面颊上只余一对含情桃花眼。

勾魂牵过躲在角落里珍珠的手，拢了拢珍珠的衣衫，笑声漫开来，似是不信又

似是深信不疑，她道，“知道了。”

勾魂未理会珍珠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只是走到了后边的一扇窗，今日那外边只有莹莹湖水，她伸手推开，顿时间风声鹤唳，她轻门熟路地探下，眨眼之间，人便稳稳地立于那琼楼玉宇之上，在这人身后，夜色浓稠似墨砚，深沉浓郁的化不开，皎月柔软似挽弓，月色如此迷离。

珍珠心里暗暗的想，小姐真像是那九天的玄女。

“珍珠，”勾魂轻唤，乌眸浸水，“莫怕，你迈一步，我便接住你。”

珍珠毫不犹豫地迈开一步，又在心里暗暗想到，她家小姐哪里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只狐狸，她家小姐明明这般温柔婉约。

只有珍珠知小姐的好。

珍珠长大以后，一定要待小姐极好极好，不不不，不必长大，从今往后都要极好极好。

珍珠其实胆子很小，仅仅迈这一步，心就如擂鼓咚咚锵锵，幸好脚堪堪触摸到屋檐上的冷气，便被人迅速抱住。

勾魂安慰似的抚了抚她的后脑，轻笑道：“珍珠倒也有了女侠风范呢…”

话音刚落，她便身轻如燕，浮空中掠过她翩翩衣袂。

珍珠又想，小姐比那仙女还要美上三分。

“玉行，这街上怎的都是缚了白纱的女子？”卫承颐若有所思问道。

在他身侧的傅玉行解释道，“这些缚了白纱的女子便都是花柳巷一带红楼里的姑娘。”

“这样，”卫承颐抬眉，“与我们戴了面具是同一个道理。”

傅玉行顿了一瞬，再应声道：“是。”

街边的小贩正在热情推销自己的商品，叫唤声与烟粉味交糅在了一起，又被夜晚的清冷抹去。

傅玉行侧首，却正好瞧上了街边小贩的一件发饰。

女子所用的白玉簪。

若是给那人戴，定是极为好看的。

他这样想着，脚尖便转向那小摊。

卫承颐把视线从频频望向自己的女子身上收回，便瞥见打小不轻女色的傅玉行，傅大将军将一物事放进了衣内心口处。

他挑眉，再是细细一眼，便看清了是甚。

哦，原来是女子的发簪。

傅玉行回来时，便见着天子面上若有若无的揶揄笑意。

他淡笑道：“阿薄，有何事便说罢。”

卫承颐笑意更浓，“是哪家姑娘这么有本事能让傅大将军这般珍惜。”

“她…”傅玉行斟酌了一下，才道：“臣也不知。”

卫承颐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声低了几分：“可是之前那位令你旧伤复发的姑娘？”

他眸色一暗，不过转瞬即逝。

这事，他明明压了下来。

陛下不该知道。

卫承颐瞥见他隐晦不明的神色，轻笑一声，心里已有几分明了，便不再追究，而将视线投向湖心的花灯。

“玉行，你说人们为什么都要放花灯呢？明明放了花灯，许的愿望也不会实现。”

傅玉行抬眼，见了湖上一盏又一盏的花灯，眼色温煦稍许，“阿薄，大多数人是需要精神寄托的。”

卫承颐轻呵一声，“那玉行，那另外少数人应该是怎样的呢？”

“是薄情么？”

傅玉行看他，慢慢摇了头。

“别人我不知，但我知，阿薄是能成大事者。”

卫承颐越过他的目光，想从中探寻到更深的意味，却不如他想。

他微微一笑，“玉行，你真是善良。”

傅玉行不语，收回视线的一刻，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迅速回神，细细搜寻。

可无论无何都找不到故人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