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都没有。
虞野他们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在医疗舱检测台上上下下之后,虞野披上外套,正系扣子的工夫,医生拿着病历表上勾勾画画,粗看竟然都是健康、健康和健康。
“精神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超能中心的医生摸了摸下巴,“你们等会去心理科室挂个号。”
他们来到心理科室。
在门口处的标识牌上,虞野瞟见即将给他们看病的医生是一级催眠系超能者。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心理医生让他们做了一个长达三十分钟的检测表以后,对照着结果说出这句话。
他问行雁:“是不是家庭方面产生什么困扰?”
行雁回答:“在父母工作方面……有些困扰。”
“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神经紧张,由此引起身体不适,等会开一些缓解神经紧张的药就好了。”
“你呢……”医生把话题转向虞野。
他面带好奇:“心里状况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你能和我说说,感觉哪里有些不适吗。”
虞野想要解释,她对小胖的预感十分不对,但是几番检查下来,她开始动摇原本的决定。
“我经常做些噩梦。”
她低声喃喃,尾音散进空气里。
“什么样的噩梦呢?”
听到这句话,虞野不自觉眼角扫过行雁。
医生倒是敏感,他一抬手招呼行雁出去。
紧紧带上门,他气息和缓地招呼虞野:“你们来看病,自然是拿自己身体要紧。”
“当然也晓得讳疾不忌医。”
“没什么要藏藏掩掩。”
医生抬起一只手发誓,亲和道:“我是和你们签订了保密协议。”
虞野说自己做了两次梦。
医生双手交叉,“有没有可能,是你这几天一直想着超能升级的事情,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恐慌,就加载到了身边人身上。”
“……真的吗。”
虞野抬起迷惑的双眼。
丧气地倒仰到椅背上,“大概是吧,反正没事就好。”
她最后和行雁一样,领了一个“压力过大”的结论。
两人走的时候,行雁一改昨天的颓丧,欢欢喜喜的和虞野说笑。
出了超能中心,这个如倒扣的贝壳般纯白素净的建筑物,在阳光强烈照晒下愈发一尘不染。
还有几步,就彻彻底底出了遮阳台,虞野停下脚步回望。
“走啊,虞野。”
行雁扯她袖子。
虞野收回眼神。
“嗯。”
两人先是登升降台上了空中列车站台,正巧赶上一列,感应门自动开启,他们找了靠窗户的位置。
行雁让虞野往里坐,“我坐外边。”
还不等坐下,行雁欢欢喜喜,凑过来看虞野,“我没事。”
虞野打起精神,语气轻快,“可以啊,小胖,昨天白担心了。”
车外阳光热烈,一泄无余地洒在虞野身上,衬得她脸侧近乎透明,也映得眼窝下的小团阴影更深重。
十分的没睡好。
行雁看她,皱眉:“你昨晚没睡好啊。”
“嗯……我怕一睡觉,又要去梦里砍你了。”
行雁嘴向下拉的老长:“咱们两怎么说也得势均力敌。”
虞野直摇头,“不可能,势均力敌这个词只有你做白日梦才能出现了。”
“我二级了。”
她竖起两根指头对小胖比划,“高兴吧,儿子。”
行雁给虞野来了一个熊抱:“可以啊,孙子。”
这辈分乱的。
回去的路上,空中列车在耸立的高楼间穿梭,像黑色铁脊的长蛇盘旋于耸峻的峡谷中。
阳光被截成一段段的,分批次洒进车厢。
行雁十分小声,断断续续说起最近的事,行叔叔和阿姨工作重担沉得像一座山,几乎压塌了脊梁。
“上级部门要派人下来,顶替了父亲的位置。”
行叔叔和行阿姨是因为公司调动才来地球工作,在这里快二十年,行雁就在这儿长大。
“他们两个和公司签了终身合同,一辈子都跑不开。”
虞野撑起身体,“劳动法……”
行雁摇头,“不一样。”
“我们是移民,父亲说的含糊,好像我们原本的星球已经碎成宇宙尘埃了。他们两个当初是签了终身制的劳务合同才能离开原生星球,定居太阳系,如果辞职……”
行雁暗哑,“那就得遣回原本星球,星球消失、或者当地政府拒不接收,只能成为宇宙流民。”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痛苦的言语冻成一只只的冰凌戳住他的喉咙和血管。
他张了张口,看着虞野担忧的眼神,把所有的话混着脆弱咽了下去,他不该让任何人担忧。
她帮不了行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