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过了选拔赛。]
虞野给行雁发消息。
行雁很是震惊, [啥, 你什么时候会打架了?]
[学的啊。我天赋异禀,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叫声爸爸,在线传授你绝世秘籍。]
行雁:[切!!!]
[爸爸也行,别小瞧爸爸啊。]
关上光脑, 行雁收了笑意,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一级催眠系医生, 就是他们第一次来超能检测中心时见到的那位。
“你的意思是——”
超能检测中心里的医生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只是一个提议, 确定权在你。”
“有些人把它视为恶魔的召唤,而有人看它为神圣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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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从头说起。行雁的病症一直不见好,他去心理医生那里跑了很多次,拿了不少药,但是后脑处的疼痛如附骨之疽, 阴魂不散地纠缠他。
“你心里压力很大, ”心理医生说, “你必须要学会放松, 再放松。”
放松个卵用。
行雁想把药瓶嚼吧嚼吧咽下去,阻止那股汹涌澎湃的怒意。
似乎是连日来的疼痛如阴云笼罩,他的心火以暗晦做燃料,熊熊燃烧,遍布躯体的每个角落。
当然,还有其他的助燃剂。
他有一次在梦中惊醒, 犹如身处岩浆,暴怒的火泡撩过每一寸神经。
他翻身下床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湿润了嘴唇,而后父母房间传来一线光亮打在地上,还伴随着压抑地争吵。
他握着水杯在门外驻足,听到了整个来龙去脉。二十年前,他们两个作为工程师和阿瑞斯集团签约,被派往地球修建跨太平洋的巨大工程“虹之桥”。二十年后,这项工程正式完结了。
他们两个可以滚蛋了。
不,不算是滚蛋。
只是该腾出位置,参与下一个贫困星的工程计划。
如果他们拒绝,阿瑞斯集团可以立刻以违反合同规定为由,把他们踢回原来的星球——但是,那个星球已经消失在宇宙中,化成尘埃,说不定此刻已经成了其他新星的一部分。
母亲温淳的声音响起:“试试接受这个计划,再差再差,也有阿瑞斯集团安全部保护我们。”
父亲此刻难以维持平静:“试试?怎么能试试?那可是列星星域最边缘的星系,距离无底坑也就是一个尘埃带的距离——随便一个星盗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跑到那边称王称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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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底坑,取自启示录里的一个名字,用以描述它的荒芜和野蛮,相传那是一个陨石都带着毒汁的地方。
“有烟从无底坑里往上冒,好像大火炉的烟,日头和天空都昏暗了。有蝗虫从烟中出来,飞到地上,好像地上蝎子的能力一样。”*
它位于尔兰河星域南部。2500年的时候,最初一批冒险者通过无数险阻,付出高昂的死亡代价,穿过了散霞尘埃带,再次定居。
可惜它是超出一切人类想象能力的贫瘠。
没有矿石资源,散霞尘埃带阻隔了商路。
在漫长的、没有强有力的统一政权的时代里,社会不断旋转,强的愈强,弱的愈弱。它被逐渐抛离,成为穷凶极恶的代言词。
直到后来经武大帝创建银河帝国,此前无古人之功业,伴随黑洞一般无法满足的壮志。他把这个广阔的地方划进版图,作为银河帝国的固有领土。
但没多久,他死了。
银河帝国分裂成联盟。
无底坑又一次被抛了出去。
成了犯罪者和恶徒的乐园。
行妈妈正要安慰自己的丈夫,不经意间抬头却看见门外的小片衣角,她急忙起身:“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行雁又喝了一口水,咽下兹兹燃烧的疼痛,他耸肩,十分轻快:“我起来喝杯水……对了,你和爸怎么还不睡?”
母亲老了,微微一笑眉目勾起细细的皱纹,“我和你爸等会就睡,你也赶快睡觉,不要熬夜,明天还要上学呢。”
他睡不着。疼痛和对未来的茫然层层堆叠在心头。
去见心理医生,吃了不知道多少药,也不见作用。
直到他再次离开心理医生。穿过安静的雪白的通道,像是脑海里的某个记忆回廊,像万花筒一样旋转,充斥了茫然和未知。
“等一下——”
有人把他从记忆回廊里拉出来。
一个白大褂小跑过来,指着行雁说:“我记得你,你来这里就诊过。”
“当时我是你的治疗医生。”
他带着微妙的探究,眼神光掩藏在镜片后:“你现在呢,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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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治疗室他和虞野都来过。
在这里一起看病,一起得到“安全无恙”的监测报告。
这是行雁第二次来这里。
眼前的一级催眠系超能者面带和顺的微笑,似乎他是天底下最该信任和交往的人。
“如果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说道:“我或许可以给你提供一点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