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野最后给满山打了电话。

自从圣果娱乐拆分, 满山就开始服务各种各样的问题儿童, 毕竟参加青少年赛的有不少是众口-交赞的天才人物，平日里受了不少资本的追捧和媒体的吹嘘。

等一朝落到这机械和结构化、流程化的政府手里, 难以适应，满山痛苦的旅程就开始了。

平日里给虞野发消息，这个上班族连连吹她：“有你在真好啊, 日子跟做梦似的，我这几天真是见了不少问题儿童, 那天有个少年来我办公室, 三两句不到就问我——你这个地毯真丑, 把它换了。”

“我的大爷，这是地砖。”

“地砖也没事，掀了就行。”

满山说着捂住心口，“我迟早早衰。”

“幸好我提前买了保温杯和枸杞。”

听满山这句话，看样子已经早衰了。

满山说起他最近正在准备的青少年赛事, 说各个未成年超能者基本都在政府的控制下, 也不算控制, 至少是在政府里挂了名的。

因为过去拆分各个财团, 所有闹事的超能者被拘留逮捕，剩下的也在慢慢解决，目前来说只剩下一些顽固的抵抗分子还在挣扎。梅尔维尔以雷霆万钧之力稳住了超能者这个盘。

超能者是珍贵资源，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满山离开的时候祝福虞野“平安顺利”。

“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水星你走丢一次，杯盏星上你也走丢一次, 我啊，心里隐隐觉得，你在憋一个大事。”

“说实话，我想劝你，但是，我又不该劝你。”

“身为一个过来人，我可以给你说说我年轻的时候，我那时候也有梦想，很大的梦想，我觉得我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杯盏星的社会结构，我想我没有能力，但是我可以拼命，后来我见识的多了，才知道世界上拼命的人很多，更多的是被命运辜负的人。”

“这是一个过来人的冷血。”

“但是我不希望浇灭少年人的热血。”

“虞野，我不知道你的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你未来会不会后悔，但是，你别让现在的自己后悔就行了。”

离开那天，天气很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虞爸虞妈，小胖一起来到空间港送虞野，安检通道外面川流不息，到处是送别的，挥手的，分离的。

虞野拖着行李，一步三回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分别只是无数分别中的一个，看，她又来了，她必须把自己拿到尘世沧海中，成为微不可见的一粒，才能摆脱这种伤感。

“我走啦，爸妈小胖。”

“我知道你们会想我，我也允许你们想我。”

“当然啦，我是不会想你们的。”

“我真的走啦。”

她通过安检口，垫着脚尖和外面三个人晃了晃手，“你们回去吧。”

“我真的真的走啦。”

坐上星舰，空间港的地面成了一片广阔 的灰色，那三个人的身影也变成了小小的黑点，完全找不到。

虞野用食指和拇指一勾，刻意弯出一个笑容，她想看见星空，想看见未来旅途中见到的无数人和物，但这并不妨碍她眷恋不舍。

虞野和克兰，深秋约好了见面地点，路上转了星舰，在一个星系边缘的太空堡垒中三个人见了面。

深秋眼眶红红的，手里握着《星际浪漫指南》，攥出褶子来了，她抽抽搭搭的，“我本来挺开心的，真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

克兰面前是一面打开的光屏，上面是地图和行程安排，“还有三十分钟，前往夜光星区的星舰就要来了。”

他们这趟旅程要从曜日星区，前往夜光，然后通过黑雁带，转到白峰星域的西多卡星区去，进了西多卡之后前往首府，通知书上写政府会安排让他们的入学检测等相关事宜。

承载旅客的星舰在夜光星区，下峨嵋月星系落脚，补充能源，虞野趁机去了地面，中央商业区占据半个高楼的大屏幕上正放送新闻。

她从路边的饮品店窗口要了三杯果汁，听到新闻主持人播报近些日子以来的夜光星区变动，大意是政府正在大力调整夜光星区的产业结构，消化游散人口，提高经济产值等等。

大屏幕上报告的东西太无聊了，路边逛街的男男女女懒散的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讨论，“席梦娜又出绯闻了，你看。”

“她？这人不是一直标榜演技派从不走流量路线吗？”

“您的饮品。”

接过三杯饮料，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插在兜里，虞野混入人群继续闲逛。

回到星舰以后，虞野发现船上的人又多了很多，侍者的小推车上摞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个带着珍珠项链的丰满女人不耐的指指点点，“我希望你能小心点，这里面的随便一件，就能抵上你全部财产，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