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腿，顾不得一切，朝火光跑去，风被他甩在身后。

他来到了火光，看见不少人围在那个巨大的圆球旁边，圆球有火，不少人围在旁边不敢上前。

索耶看到这里，再一次加大了信念，那一定是神的启示，只有他才能靠近。

他匍匐在地上，大声呼喊：“我的救主啊！请你将慈悲的眼神看向我！求你救救沦落深渊的仆人！”

他跪在地上，每向前靠一步都这样大声呼喊。

身后跟随而来的人也有样学样，不顾冰冷的地面，在地上攀爬。

索耶爬到圆球前，围在圆球周围的火光终于灭了。

索耶匍匐在地上，等待神的启示。

他听到头顶上一声轻响，圆球打开了。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神的启示。

他这样抬头，一直到脖子僵硬的发疼都没有低下，原来，原来这就是神的侍者吗？

像水面一样平滑的皮肤，黑色的，好像夜色一样的头发。

他摸了摸自己坑洼不平的脸，还有脸侧巨大的瘤子。

虞野打开舱门。

外面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臭味，还有其他的味道。

她脑袋有些晕，救生舱的仪器滴滴响起，系统音提示：“核辐射超标。”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这个新见面的星球。

平坦的荒土，植物近乎死绝。

围在外面的一圈人，靠她最近的穿着破旧的衣服，遮不住手臂和小腿，脸上长着畸形的肿瘤，一只眼睛突兀的挤到另一边，在他身后，还有更多或者是肢体或者是脑袋出问题的人。

“滴滴——”

“核辐射超标。”

救生舱的提示音又响了一遍。

她从救生舱里跳出去，身上带着信号发射器，不知道白峰的军队及时能找到她，她询问离她最近的那人的名字，“我是虞野，你呢？”

对方说的语言夹杂了很大的乡间俚语，从语法上推测，对方是一个叫索耶的男人。

虽然有半张面孔畸形，但那完好的一只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光那么强烈，虞野跟在他身后回了他家，一路上索耶的脊背没有挺直过。

虞野拍拍他的背，但是索耶猛地跪下了。

索耶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从他见到神使的第一面开始便手脚无措，神使拍了拍他的背，索耶被巨大的恐惧击倒，猛地跪下。

神使挽着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索耶这才明白神使没有生气。

黑夜里的野兽再次嚎叫。

索耶见到神使头都没转，那道嘹亮的野兽声音转为凄厉。

这就是神使。

他见过这种强大的力量，彼得斯的哥哥就是这样，稍微动动指头就能把困扰村庄十几年的野兽群打死，也难怪老爷要将他送进帝都。

索耶一边想着一边带神使回家，他看见阿贝拉在门口徘徊的身影，她一个猛冲抱了上来，眼泪流到他的脸上。

索耶紧紧回报阿贝拉，并向阿贝拉介绍神使，南希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看看神使又看看索耶，哆哆嗦嗦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索耶和阿贝拉要把家里唯一一张床让出来，但是神使摆摆手拒绝了，她找了稍微平整的地方席地而坐。

索耶当天夜里没睡着，他盘算着要怎么向神使显出最大的敬意。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一醒，索耶看到神使失踪了，慌张的寻找，却听见阿贝拉说神使一早拿着农具下地去了。

虞野没种过地。

她身边是小个子南希，哆哆嗦嗦的一直摇头说不行。被她吓了几句只能咬着下唇把父亲的工作内容说出来。

虞野拿着锄头，三两下就刨了一个大坑，大概五分钟她就把所有的田垄整理好了。

她扶着锄头看自己的杰作，清晨许多人已经醒来，都是和索耶长得差不多的畸形人，他们看见虞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断叩首。

她在这里的消息在短短一个小时里传遍了整个村庄，又向外面传去，不少人轰隆隆的过来围观，虞野扛着锄头回到了索耶家。

她问南希：“你们怎么生活？”

南希说：“种地，交粮食，给老爷干活。”

“厉害的人会出去找东西。铁，或者其他石头，有的有用，有的没用，交给老爷之后，老爷会给他们粮食。”

“还有的更厉害，他们手里拿着‘神的光’，可以在夜里活动。”

虞野看过所谓的神的光，那是一个路灯。

战争摧毁了地面巨大部分建筑，核-弹又一轮又一轮的清洗，能存留的现代建筑不过尔尔。

虞野又问：“老爷收集铁做什么？”

南希指指北方：“交给更大的老爷。”

那里是索耶口里的帝都。

看样子，战乱后还是有人带着文明活下来的。

虞野把自己的救生舱外壳拆了，她估摸这些东西还是能帮南希一家人换点有用的物件，她要离开这里，和那个“老爷”的大儿子一起去帝都。

她手里拿着两块合金板，站在荒芜的狂野，耳边尽是呜呜的啸声。

这里就是京郡的一个战后星球，听索耶说，他父亲活着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了，而他父亲说，他爷爷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说自己快了，和先辈一样，在三十或者四十的年岁死掉。

她想不到能说什么，沉默已经占据了她的一切。

大儿子名叫阿德拉，是一个一级超能者。

老爷马克不无称赞的说起自己的孩子，间隙过来瞄了虞野几眼，想要得到她的夸奖，虞野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赞美。

马克分外高兴，连祭祀的时候都热情了许多，他站在灯柱下，身上披着一件稍微不那么破的袍子——是的，作为本村的富户，马克仅有一件可以稍微蔽体的衣服。

他在灯柱下发出玄妙的声音，又呜呜泱泱的怪叫起来，带着村民们一起转圈，跳舞，接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印在阿德拉的眉心，他又期盼的看看虞野，希望她也能做点什么。

虞野叫这个小眼神看得，只能抬起头，在阿德拉的第二个脑袋旁边拍了拍，阿德勒是个有两张面孔的英俊年轻人，他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虞野，露出一个羞腼的笑容。

作为本村最英俊的小伙子，彼得斯只有一个脑袋，脸上也没有肿瘤，只是五官位置不怎么规范，他紧紧拥抱了他的哥哥，哽咽着说一定要平安无事。

随着老爷马克的一声怪叫，灯柱下的祭祀终于结束。

阿德拉和虞野终于启程，灯柱旁边就是残存的水泥路，他们只要沿着水泥路径直而上，就能走到帝都，路上虞野问阿德拉他父亲在祭祀什么，阿德拉挥着四个手臂说是一个很大的神。

和他一样又四个手臂，影子大的可以遮蔽天空。

虞野见到的最大的东西就是那些小盗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