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竹镇曾有一大户人家,姓霖。在外人看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除了有点钱没什么记忆点,可某日皇帝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嗑了□□,和这小蝼蚁过不去,一旨挥下满门封杀,这户倒霉人家如何被皇帝老子知晓的尚且不提,可一家人的死状都极其惨烈,人人谈之变色。霖家有一子霖萱,如今正是皇帝心腹,他若说一个“不”字,绝不会有这等惨事,不过他从头至尾袖手旁观只字未提。让人们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霖家二少爷的一桩美谈。
霖萱等这日等好久了,此时正梳戴完好的候在门前。一袭红袍肤若凝脂,眼中溢满了浩瀚星辰,薄唇微嘟但毫无血色,双颊被东风吹得红白交错,一笑生花。可惜霖萱几乎不笑,仔细一看,鼻梁上有两道新旧交杂的伤痕,红袍也不合身,精瘦的手臂笼在广袖中愈发可怜,二少爷叫得好听,却形单影只,风灯刻意似的把他的孤影拉得更长。
片刻后一行人才吵吵闹闹的出来,车马也随之而至。霖萱下袍一掀翻身上马,不知是兴奋还是逃离,一骑绝尘,甩出车队十里路,俯身入了酒色——回眸小店这字写得极其潦草,迎面一股歪风邪气。
“啧,字如其人。”霖萱心里喷到。一脚踹醒了身旁一名玄衣少年,此店的金主爸爸周桑,但估计真名叫周妲己,右侧的鬓发扎成几股小辫梳入马尾,小巧玲珑的鼻子上一双瑞凤眼目若秋波,只可惜左眼被几缕碎发遮住了看不真切。
“啊哈哈,霖二少大驾光临,真是普天同庆!”周桑一伸手将那几缕碎发撩入耳后,一双玄金异瞳随后呈现,周桑虽然是心怀鬼胎的笑,但不经意间露出洁白的小虎牙,颇有几分邻家少年的意思。
“彼此彼此,您周妲己也是美名远扬。”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时周桑便被霖萱拽出店赶上马。霖萱道:“我听闻今日辰时在南门有杂耍,去看看吗?”
“哟,你想念我们的初遇了?当时的二少还是个小泼猴呢,恶人先告状。”
霖萱没理他。
“那手帕多久还我?”
没理。
“你知道私藏别人手帕意味着什么吗?”
仍然没理。
“想以身相许就直说嘛!”
霖萱的马突然拱了一下屁股,差点把他掀下去。
“看到没,马都没见过你这么厚颜的。”霖萱边说边悄悄收回拍了马屁股的手,继续道:“那里就是?”周桑应声望去,看见一群人围着个关着小孩的铁笼,铁笼前一个老汉高谈阔论的说着什么,好像是这小屁孩如何如何骨骼惊奇。周桑再回过神来时,霖萱已经挤入人群之中了,他才看清,那缺德货居然把这小孩和只东北虎关在一起,那小孩哭爹喊娘的,怎么可能骨骼惊奇!
“喂!你他妈…”霖萱又是话音未落就出手,一拳把那老汉打得找不着北,从他手里抢下钥匙就要去开门,这时一对铁蹄踹上霖萱的手,钥匙飞到了远处,也疼得霖萱叫不出声,他何尝不识得那对铁蹄,那是他自己的马!马上的周桑冲他吼道:“你救那小孩时,万一那虎也出来了,周围的百姓怎么办?”
“那么我们等着那小孩被老虎咬死?”霖萱红着眼眶回吼道,也不知是疼红的还是气红的。
“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