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萱一路心惊胆战,终于带着苏十七回到了霖府,霖萱左瞅瞅右瞅瞅确定此时外出的人还没回来,才做贼似的抱起苏十七冲进房间,再反手将门反锁。
苏十七正在打量他的房间,普遍素白,穿插几分嫣红,看着破破败败的,孤枕衾寒。一个茶盏都有三个缺口,像是不常有人住,里衣外衣混作一团塞得关不上柜门,家具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可房间没有霉味,反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苏十七目光移至梳妆台前才发现,那儿有女人用的胭脂!
霖萱察觉到苏十七诧异且略带鄙视的目光,不慌不忙的故意道:“那个啊,那是我用的,胭脂真是人间瑰宝,怎么看怎么好看,来点~小十七?”
最后的那个称呼差点没把苏十七齁死呛死隔应死,连忙把霖萱的狗爪子拍开,并做了个“扇风送瘟神”的动作。
“逗你的呢,你真当我会用胭脂?”
苏十七一脸“不敢苟同”。
“那是我小娘的遗物。”霖萱的眼睛徒然间褪去了光泽,透过皮囊只看得到一个牵线木偶徒然机械地动了起来。
“这你都拿来开玩笑!”
这话似把弯刀勾进了霖萱心里,可他立马天衣无缝的装成个莫名其妙的表情歪头用目光反问着对方,真像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对。
过了半瞬霖萱自己才反应过来,在一个小屁孩面前没必要装。孤身一人在霖府的年月里,霖萱必须要假意对自己小娘去世这件事装作开怀,前一日摔盆起灵后一日风花雪月都是常事,家族礼仪这把扭曲人心的刀慢慢把纯粹的灵魂挖成了空壳,内心深处道不出的痛楚化为自我麻痹的本能反应,一旦触碰到机关便有好戏登场。
“对不住,老戏骨了。”胭脂重新放回了黄铜镜前,绕指的香气仿佛勾勒出一位窈窕淑女对镜贴花黄的剪影,一场带着时间的沉重感和令人阴郁得喘不过气来的故梦。
“\'对不住\'这话应该我来说,我无心的,故羁哥哥你别往心里去。\'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苏十七也不知自己竟会突然说出这肉麻死人的话,话到嘴边便说了。
苏十七说最后一句话时霖萱目光停滞了一瞬,随即那双如同多年不见天日的枯井般的眼睛徒然雪亮无双,霖萱心里正嘲笑自己竟被一小屁孩一点灵犀,正欲开口争辩时,竹窗突然鬼拍门一般响起。
“哪个龟孙儿?”霖萱一掌拍起掀开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