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澎湃的生命力渐渐消退,蒙琴换弦也轮到了最后一根,就在锦薄言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意外出了变故。
楼时休仅存不多的灵力见底了。
冰蚕丝虽闻名于天下,流传世间的却少之又少,其中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冰蚕难寻,更重要的一点是冰蚕身上的剧毒。冰蚕毒为天下奇毒之一,只要沾染一点,毒素便会顺着经脉流遍全身,最终五脏衰竭而死。
楼时休本用灵力护体,隔绝了冰蚕毒与自身的接触,奈何昆仑山不待见他,连带着山上的灵气都跟他作对,体内的灵气入不敷出,无孔不入的冰蚕毒顺着灵气的缝隙钻入了皮肤,剧烈的痛感让楼时休瞳孔一缩,险些扯崩最后一根冰蚕琴弦。
“师父!”锦薄言再次叫出声,他与楼时休站的极近,然而召唤蒙琴给他带来的巨大负担,让他根本提不起多余的力气,只能目呲欲裂的看着斑斓妖异的冰蚕毒在楼时休的皮肤底下肆虐。
“死不了,继续。”楼时休冷冷的看了一眼冰蚕毒肆虐的皮肤,咽下一口血沫,伸手在几处大穴的部位点了几下。
这又是何必呢?
锦薄言渐渐冷静下来,手指紧紧扣住琴面,又松开,心中一片迷茫,仅仅是个冰蚕丝的琴弦,为什么要冒着中毒的风险来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真不是天机尊,你认错了。”一旁的既卿还在为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小精怪头疼,并没有注意到锦薄言这边发生的事。
“怎么可能呢,锦公子和楼先生都陪您一起回来了,除了天机尊谁还有这么大的架子。”小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气愤地跳上了既卿的脚背,“你以为这个地方谁都能来吗?这是平山坳,是昆山的灵气之源,是锦公子出生的地方,也是天机尊您诞生灵智的地方,您忘了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妖也就算了,怎么能把自己家给忘了呢?”
“怎么可能?”既卿皱了皱眉头,手指不住地在僻邪剑上摩挲着。
“您不信我,您还不信僻邪剑吗?当今之下,除了天机尊还有谁能□□僻邪剑!”小人恨不得在天机尊的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不过近千年没见,这天机尊怎么就不认识他了呢?“要是再不信你就去问锦公子啊!他待你那样的好,你问他,他肯定会告诉你。”
锦公子吗?既卿若有所思,一转身才发觉锦薄言和楼时休出的状况。
楼时休忍着痛将冰蚕丝穿过绒扣,缠绕在蒙琴背面的雁足上。
在楼时休松手的那一瞬,锦薄言焦躁的收了蒙琴,扶住楼时休摇摇欲坠的身子。
冰蚕毒扩散的极快,眨眼之间就已经扩散到心脉,楼时休撑着锦薄言的胳膊咳了一口血痰,殷红的血染在雪地上,说不出的扎眼。
锦薄言默默地搀着楼时休,微微颤抖的手指掩饰不住他的惊慌,他在害怕,他实在看不透楼时休到底想要做什么。
“去毗邻池。”楼时休艰难的拍了拍锦薄言的手臂,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毗邻池是一座温泉池,东邻万花丛,西邻断魂崖,常年仙雾缭绕,恍若仙子之境,又名为临仙池。锦薄言不疑有他,垂着眼眸搀扶着楼时休朝毗邻池走去。
既卿也看出来楼时休的脸色不好,还没等上前,就见锦薄言就扶着楼时休从他面前匆匆掠过,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既卿半抬的手僵硬的停在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楼先生中了冰蚕毒?”花芫盘膝坐在既卿的鞋面上,努力的正大眼睛,双手不可思议的托住张到不能在张的下巴,“楼先生是金龙之体欸,怎么可能中冰蚕毒哇!”
既卿攥了攥拳头,他虽然在锦风馆长大,但在他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外人。
“天机尊,你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不……不必了吧。”既卿垂下眼眸,松开攥紧的拳头,露出掌心的掐出来的小月牙,沉闷的说道,“要不你跟我说一说……天机尊的事吧。”
毗邻池被积雪环绕,水温却带着腾腾的热气,也算是一大奇景,楼时休合衣坐在毗邻池的中央,双眸紧闭,脸上的冷淡面具如同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的疲倦与痛楚。
“少商,过来。”楼时休的沙哑的叫了一声,锦薄言犹豫了一下便褪掉鞋袜进了毗邻池,身上的寒气被渐渐驱散,锦薄言淌着水走到了温泉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