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江枫渔火，月亮正在渐渐落下，万点繁星缀在高空，有一种迷人的滋味。

谢少卿拔出剑光锃亮的秋水一半，细细注视。三天前，这把剑刚杀过人。到现在，他依然可以想象得出鲜血从剑端溅开来时的腥味，溅射出去的角度，以及恶劫老祖死时难以置信的表情。现在，恶劫老祖死了，那点血也已经干涸了。只留下气味，只有气味。

“公子果然是君子之姿，品味高雅。在这样的地方赏月观剑，别有一番风味。”

谢少卿：“……”

抽了一下嘴角，放下秋水剑，拿起坐到船的另一边。正要继续沐浴月下，观剑静心时，顾清流也跟着拂袖，轻轻坐到了他身旁。

“不知公子年岁几何？家中有何人？听说这大晚城有一集市，每日都会进贡一宝物，热闹非凡……”

谢少卿：“……”

额头蹦出青筋。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个时候，谢少卿因无法确定顾清流究竟是否认出自己，于是思量再三，说了一些话。重点是，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顾清流一直跟到现在。

他当时躺在远离沙漠的客栈内，刚醒来。

顾清流则坐姿笔挺优雅地坐在床边。

当他睁眼看到顾清流时，脑内思绪万千。千万个危险的想法里面，最后只留下测试顾清流是否能认得出自己这个方案。于是采取不会伤到伤势的姿势，坐起身来，故意眯着眼睛，假装意识尚在模糊中，“你是……鬼堡的人？我还在鬼堡内？”

顾清流温和一笑，温润如玉，“不是。在下顾清流，公子是还未清醒吧。你已经离开鬼堡了。三天前，你昏倒在地，是在下救了你。一路送到这间客栈来。”

似乎没有认出来。顾清流此人虽君子端方，但背后也颇有城府。既是被帝秀这个人培养出来的，怎会真的面上那般君子。

但是转念一想，再测试也无济于事。他之后会继续纵马当歌，快意江湖，两人没有再继续相处的机会。至多只有最后那一刻，他会……

于是谢少卿道，“确实，我是睡糊涂了，多谢这位……请问该如何称呼？”

也装成不认识他的人。但他是真不知道现在的武林盛景。因为一个月前，他刚从悬崖底下醒来，用了仙门秘法，恢复成如今现在这个状况。但是每月第十五天过完后的深夜，总会面临摧心剖肝的痛苦。

顾清流道：“公子可知道一个月前的杨州发生了何事？”

谢少卿：“我们在那里见过面？”

他颇有兴趣的思索着这个想法，正好错过了顾清流垂下眼帘的那一刻。

再次望向谢少卿时，顾清流面上依旧温润端方，“也不是什么头等大事。彼人，顾清流。”

于是谢少卿又与他客套了几句，就笑着送他出大门。门一关，听到外头的顾清流确确实实的离开了，才倒下头来继续休息。

等伤势好了七八分，该还的银子、该道的谢都还上以后，谢少卿离开了这间客栈。奔往杨州。

他是突然之间对杨州产生兴趣的。更重要的是，杨州盛产美人美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