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清晏连忙起身，然后抱着另外一坛朝他走了过去。

“喏，请你。”台阶下，谢清晏提起坛子凑到他面前，笑得一脸无害，完全没有一星半点偷喝了酒的自觉，“这是你走那年埋下的，我一直没舍得喝，留着给你。”

苏世看着他的笑脸，一瞬间没了脾气，只接过坛子随意数落了一句：“你这酒鬼。”

说着，他抱着酒坛子转身就进了屋。

谢清晏看着他的背影，仰头满饮了一大口，眯着眼十分得意。

苏世拿着火折子，将屋里的灯以及檐下的灯笼都悉数点亮。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抱着酒坛子，生怕一不小心便被屋外的某只酒鬼抢了去似的。

做完这些，他出门来坐在谢清晏身边，用手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

他仰头，毫不犹豫地豪饮了一口，引得谢清晏一阵惊奇：“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喝酒。”

他瞥了他一眼道：“即便我喝了浪费，也总好过都进了你的肚子。否则，无论怎样藏着也总会被你抢了去。”

谢清晏无奈道：“阿谦，在你眼里谢清晏当真是酒鬼无赖么……”

“是啊，谢清晏不只酒鬼无赖，还没脸没皮，不学无术，花心纨绔……”

“咳咳……”谢清晏黑线，“差不多了阿谦，我觉得可以打住了……”

苏世勾了勾唇角，果真没在往下说了。等喝了几口酒，他才又继续补充道：“可那是世人眼里的谢清晏。”

闻言，谢清晏抬起酒坛子的手一顿。

“在我眼里，他始终是当年那个光华耀眼的少年。”

“而且我也知道，这些年来无论他身边如何繁华喧嚣，可他心里却一直都很孤独。他总是一个人吃饭睡觉，一个人喝酒难过，一个人成熟懂事，他身边一直冷冷清清，从不曾真正热闹过。他拥有的太少，所以任何温暖都想要紧紧抓住。”

“他怕孤单，我一直都明白。”

“阿谦……”谢清晏放下坛子，脸上又是诧异又是惊喜。

“谢清晏，不要怕。”生平第一次，苏世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无论何时，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在。”

看着他眸子里温柔的光芒，还有他微凉手心里令人心安的感觉，谢清晏的心猛然一颤。

“阿，阿谦……”这今日阿谦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山精鬼怪附体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而且风里的栀子花香也好甜，一定是被人下了药了。

“阿，阿谦你没事吧？”

苏世愣了愣：“我没事，怎么了？”

灯火中对面人清冷俊美的眉眼像是会发光一般，看得谢清晏感动不已：“阿谦你今日终于对我开口说人话了……”

此话一出，苏世表情一滞，旋即咬牙切齿地道：“谢清晏，你，滚——”

难得他今日突然意识到了他一直以来患得患失的所在……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阿谦，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同样的，我也有话要跟你说。”谢清晏扣住他欲抽离的手，“你是个心思细腻且极为谨慎的人，又生得一双洞察世事的眼，所以很难让你相信别人……”

“但是，你可以相信我，我的心意从不用你来试探，在你面前，我的一切都是坦坦荡荡，没有半点欺瞒。所以，请你从此刻起，好好地看着我，认真地看我。我会用余生，证明我所说的话。”

苏世看着谢清晏真挚的眼神，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罕见地泛起了不平静的涟漪，他张了张口，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眼：“谢清晏，你真是……”

话至此，就算还有该说的没说出口，两人心里却是都已心照不宣。

谢清晏深深地注视着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伸手将他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就像要生生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阿谦……阿谦……”他喃喃地唤着，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近乎乞求般在苏世耳边低语，“答应我，永远不要放开我的手，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阿谦，阿谦……”

他一声声的“阿谦”，每一声都似有千钧之力，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房。终于，他心一软，所有的防备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双手缓缓环上谢清晏精瘦的腰身，靠着他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而回应他的，是谢清晏落在他唇上的炙热温度。

突如其来的吻让苏世的陡然大脑一空。就像他的人一样，他的吻霸道而温柔，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亦让人狠不下心来拒绝。

唇舌纠缠的空隙，谢清晏凑在他耳边，低声轻笑一声——

“阿谦你看，谁说喝下去了的酒我抢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