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秋叶宫中，苏黎秋一个人坐在棋盘前下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好像楚洛轩还在时一样，却越下心里越烦躁。

苏黎秋揉揉太阳穴，头疼。

自己一个人又去冥想，结果半天都静不下心。苏黎秋从书房找出已经多年没用过的东西――《静心咒》，好多年没用过了，不过却没任何灰尘在表面。

当傍晚顾清弦来找苏黎秋议事时，秋叶宫里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显得顾清弦的脚步声非常明显。顾清弦看了看敞开门的书房，里面没人，那就是在房间了。

顾清弦敲了敲房门，“黎秋，我可以进来吗？”

无人回应。

顾清弦纳闷了，刚准备去别的地方找找苏黎秋的时候，门内传来一声“嗯。”

声音低沉，和平时苏黎秋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顾清弦推开门，被眼前苏黎秋的样子给惊住了，赶忙跑到苏黎秋身边。

“黎秋，你怎么了？！别吓师兄啊！”

苏黎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房间里很暗，只有敞开的大门撒了些朦胧的光进来，他低声道：“师兄，有个很奇怪的事。”

顾清弦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嗯，你说。”

苏黎秋抬起头，满眼忧伤，“师兄，我静不了神了。”

顾清弦也沉默下来了，很久以前，有个小孩也说过这样的话呢。

大概是顾清弦十四岁的时候，师父牵了个小孩子回来。小孩年龄不大，神情却是冷冰冰的，像个小大人一样。

“清弦，这是你师弟苏黎秋。”

顾清弦友好地冲他伸出手，微笑道：“师弟，你好。”

苏黎秋冷冷地打量了顾清弦一番，握住他的手，“你好。”

不带任何感情的两个字，顾清弦心想：真是个冷漠的小孩。

师父是宗门之主，每天要处理各种事，还要教顾清弦和苏黎秋练功，顾清弦还好，已经十四了，师父教的东西都学会了，只是不精而已。

苏黎秋什么都没学过，顾清弦想自己学的差不多了，便整天没事就和苏黎秋在一起，教他一些基本功，也算是为师父分忧了。

苏黎秋虽然年纪小，但学什么都快，师父很满意，众人也很满意，顾清弦也为师弟的天赋好而开心。

两人的关系也渐渐融洽了，至少顾清弦说什么苏黎秋就算不回答也都会认真地听，有时苏黎秋也会冷不丁地主动和顾清弦说几句话。

几个月后，苏黎秋被测出是红九极，全宗的人都在狂欢，只有苏黎秋一个人看着测灵珠不说话，测灵珠上是已经变成黑色的暗红，苏黎秋的眼神有种不明的意味，是淡漠吗？还是冷酷？顾清弦也说不上来。

但是苏黎秋绝对不是欢喜，又没有那么讨厌，算是默认了吧。

师父对苏黎秋更严格了，宗门对苏黎秋给予厚望，全天渊境也都对苏黎秋充满好奇。

从此师弟可算是忙坏了，每天无休止地练功，顾清弦每次深夜都要出去把苏黎秋叫回去休息，不然这家伙能练到天亮也不回去。

顾清弦忍不了了，苏黎秋再这么死命练下去，身体准要出事。顾清弦来到书房，师父正在里面看古籍，见顾清弦来了，问：“怎么了清弦？”

顾清弦冲师父道：“师父，黎秋他不能再这么练下去了，他还是个孩子，这么不分昼夜地练功，身体肯定吃不消。”

师父眸子冷漠了些，“他扛得住。”

“可是……”

许久，师父叹了口气，“清弦啊，现在的问题

不是他扛不扛得住，他的资质你是知道的，世上绝无仅有。你觉得人们会希望他休息吗？为师教他也十分有压力，他一旦松懈了，你觉得世人会怎么说？”

顾清弦沉默了，对啊，世人可不希望苏黎秋有半刻的休息，他们想要的，只是个可以保护他们安危的苏黎秋，不是快乐、自由的苏黎秋。

朦胧的月光下，苏黎秋靠在书房外，眸色冷淡。

顾清弦走出书房，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苏黎秋，苏黎秋也静静地望着他。顾清弦拉着他到了后山，那里整座山都开满了花，两人坐在山顶的草坪上。

顾清弦：“你全听到了？”

苏黎秋点点头，“嗯。”

顾清弦叹了口气，看着他问：“你恨世人吗？”

苏黎秋望着月亮，想了想，“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