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怕是精神分裂症, 首次发病时只要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 足剂量, 足疗程,控制病情平稳并坚持服药两年以上, 病情不严重的话, 三年内不复发就可判断为痊愈。”
温暖的室内, 火炉哔剥作响, 傅奕珩裹着毛毯垂着头,麻木地听张旭普及相关临床经验。脑袋里几乎是空白的,跟窗外白茫茫的雪地一样,空冷寂静得使人发慌。
他打了个寒颤, 裹紧毯子, 聆听张旭抛出一个接一个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茫茫然不知所措。过了许久, 他才发现张旭早已停止了科普, 转而用一种询问的目光逼视他。
“你问我他平时有没有明显的自伤行为?”傅奕珩重复了一遍对方的问题,得到肯定的回答。
“没有。”傅奕珩脱口而出。
张旭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别急, 你好好想想。”
傅奕珩于是侧着头努力回想,思绪不知触及什么,瞳孔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倏地抬起眼睫, 目光中透露无助:“我,我不确定,因为不明显。”
“先把你直觉哪里不对的那部分说出来, 时间有的是,我们一起分析。”张旭拍拍他的肩膀,递来一盘点心,“来,先跟着我做几个腹式呼吸,吸气……呼气……再吸气……你现在很放松,感觉到饥饿,盘子里的巧克力蛋糕看起来很美味不是吗?”
傅奕珩吃了几口蛋糕,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进食能让人放松警惕,他开始试着把自己沉浸到记忆的长河中:“我们刚开始接触的时候,魏燃才十七岁,让人心疼的少年……”
慢慢的,他发现叙述这段过往毫不费力,因为脑海里一切关于魏燃的画面都那么清晰,那么生动,音容笑貌如在昨日,无论时日拉得多长,永不褪色。
夜幕悄然降临。
傅奕珩的嗓音有些颤抖,他从起点慢慢讲,讲魏燃的勇敢讲他的懦弱,为防遗漏,事无巨细。讲魏燃在网吧时的斗殴事件,讲魏燃在gay吧眼也不眨地喝下明知不对劲的酒,讲魏燃满身伤痕却毫不在乎,将魏燃来的时候才从雪地摩托上意外摔伤,甚至于那次强迫意味浓重的性\'爱经历,他也放下'体面,知无不言,中间几度哽咽:明明不正常的地方这么多,他却从未起疑。
“我低估了魏燃对他母亲的感情。”傅奕珩道,“我没有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一直抗拒去仔细想这件事,抗拒去深度理解魏燃体验到的一切恶意,因为那样会让我觉得无能,理解又如何,我并不能回到过去帮助他脱离困境。”
“你这样是对的,这是正常人的自我保护机制,避免过度共情。”张旭宽慰道,“同时,你对他很信任。信任这两个字无论放在哪里,都没有错。”
“可他没我想象中那么坚强。”
“是的,不然天底下就没有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