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年，唐岑将班姝一家子送了过来，又慢慢在这边设立了食品工坊和造纸厂。

唐岑本意是不愿看唐飞羽如此消沉，期望借着新工坊给他找点事做。谁知唐飞羽每隔两天点卯似的去工坊里转一圈，随后就回去专心照顾虞栎了。

彭城国内，白雪满园。

“第三年了，你还不醒。”

他用裘衣裹着虞栎，把那人抱在怀里，只觉得他越来越轻了。

虞樟将城郊别苑给他们住，隔段时间会来看看虞栎，每次只能看到唐飞羽安静地抱着虞栎看风景的场景。

那人发鬓皆白，面色淡然，拥着他王兄的姿态如此小心翼翼。

看得虞樟鼻子发酸。

他们在彭城国住了十年，虞樟第二个孩子都出生了。

虞栎的身体也越来越不稳定，体温时冷时热，有时心跳微不可闻，过了许久才缓回来。唐飞羽的情绪如同跳崖，反复在绝望与希望的边缘游走。

直到某一天，唐飞羽眼中的烛火终于被江南风霜吹熄。

“琅桓，我累了。”

他找出那枚尘封已久的手环，将其戴上，穿戴齐整后躺在虞栎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

“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他闭上眼，默念起这个他以为再也用不上的技能：

【自绝经脉】

===

唐飞羽自绝经脉时没有感受到很深的痛苦，也许是心脏早已麻木的缘故。

他只觉得自己飘荡在海洋中，周围的海水不冷不热，淹不死他，却也茫然没有尽头。

直到前方出现一个漩涡，他被漩涡吸入后，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清醒，混沌多年的大脑突然醍醐灌顶。

许多莫名其妙的片段与线索终于能关联起来，为什么虞栎昏睡前会做他出车祸的梦？因为这本来就是现实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他在现代的日子里，大约就在他穿越前两年左右。他确实差点出过车祸，只是当时他毫发无损，受伤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流浪汉。

他不知道流浪汉为什么要冲上来救他，但如果没有这个好心人，自己或许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送流浪汉去抢救，人倒是成功救回来，却迟迟没有苏醒。医生说也许是脑部撞击到路旁广告牌受到剧烈挫伤，出现了意识障碍。

因为医院的住院费太贵，这人又是个黑户，警方调查几个月，以重新给他上户口告终。

“名字叫什么？”

唐飞羽想起了自己的小号：“叫李啸虎吧。以后他要是不乐意再改。”

“估计此人以前也存在精神问题，据监控显示他总是漫无目的在多个地区活动。”

“能长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唐飞羽既同情又愧疚，干脆将他带回家请护工照料着。

过了两年。唐飞羽敏锐察觉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开始有了细微的情绪变化，偶尔会动动手指，或者突然抽搐一下面部肌肉。

他去找精神科专家诊断，医生给他推荐了一种治疗方法。

“现在的脑波拟真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就像我们玩的全息游戏一样，这种技术也会为患者制造一个拟真环境，通过一系列的刺激唤醒他的意识。”

他按照医嘱带这人去医院做治疗，同时在家里也会时常给他戴上自己常玩的全息模拟器登陆小号。利用关联账号对小号进行控制。

医生说平时也可以用这种低频拟真工具促进病人康复。

就在在穿越的前一天，他家病号有了比较明显的反应，脑波也比往常要活跃，唐飞羽大喜过望，开心地为他戴上全息模拟器，蹲在床旁盯着他看了很久。

“李啸虎”长得很好看，以前胡子拉碴面黄肌瘦的，完全看不出相貌。

他带回来好生养了几年，总算是将这人养得令他自己都觉得心动。

“快点好起来吧。”唐飞羽说，他絮叨了好一会儿，又自个儿去打游戏了。

再之后，在还卡在游戏副本里时，因为莫名其妙的精神冲击，唐飞羽陷入了一场真实幻境里。

他还以为突然的时空转换是因为穿越，但其实只是他的精神体换了个地方，被强行塞进了虞栎的模拟装置中。可能是没有经过脑波适配，某些记忆在兼容过程中被暂时封锁或者直接残留在原装置中。

直到他此次苏醒，才重新被他想起来。

唐飞羽爬出模拟舱，翻了翻物联网的防火墙记录。果然，当时他无法出副本的原因，正是因为“李啸虎”的模拟装置与他的装置进行了对接。

“这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飞羽揉揉太阳穴，跑去确认真正的虞栎还在床上躺着，旁边脑波检测仪上的状态提示是“awake”，意识清醒状态。

这人竟然装睡？！

想想也是，虞栎的精神体既然已经脱离那个世界，怕是早就该清醒了。

唐飞羽越想越气，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低语：“虞栎，你他妈再不醒，老子就把你上了！”

床上的人眼帘颤了颤，终于在唐飞羽的死亡注视之下，慢慢睁开眼，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十二，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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