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贤提着酒, 关上了门，把自己闭在屋子，只想好好静一静。</p>

“你近来如何？”</p>

“活得……跌宕起伏。”</p>

“那很精彩咯。”丁贤微微笑着。</p>

“太精彩了……”</p>

“这么久不见，我以为你结婚了。”</p>

“没结婚。”D25说。</p>

“……没结婚更好。你还拥有一整个森林。”</p>

“要不起。森林留给你吧。”</p>

“我已经把树都砍光了。”丁贤回复。“都是沙，荒凉的沙漠。”</p>

“我们都是笨蛋……”D25发来一个笑脸。</p>

丁贤说：“你女朋友呢？”</p>

“不说她, 说说你。你呢？你的另一半呢？”</p>

丁贤说：“她生了我的气, 有段时间没见了。”</p>

“分手了？”</p>

“我也不知道……”</p>

“你很爱她？”</p>

“我从来没有爱过谁, 除了她。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我的方式。”</p>

“多数人，都是把过错推在别人身上……都像你这么肯为对方着想，就天下太平了。”</p>

“大概只有你这么想，她不理解我。”</p>

“像我？那完蛋了……我是个大混蛋。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人渣。你要见识到我，就会发现你女友是个天使……”</p>

“为了让她是个天使……我似乎有见识一下你的充分必要。不过，你对你女朋友那么好, 这点很没说服力。”</p>

“比不过她对我的好。 ”</p>

“那不是更好？难得心心相印。”</p>

“所以说……我是个人渣呢。”</p>

人们往往避开了幸福的维系而更紧密于同病相怜, 丁贤说：“至少……你这个人渣，让今晚的我, 不至于一个人。”</p>

过了片刻，丁贤收到一张照片, 披着星星点点橘光的黑脊玻璃顶, 与青穹上的半朵红色的烟花瓣, 凑成了一朵小小的、红色的爱心。</p>

“许个心愿。”对方说。</p>

丁贤坐在房间的飘窗上，喝着酒, 瞧着窗外度假村里璀璨但安静的仿烟花彩灯, “对烟花？”</p>

“烟花是——微型流星。”</p>

“有这个说法？”丁贤皱着眉问。</p>

“现在有了。”</p>

丁贤笑着, “希望……有一个能和我一起喝酒谈心的人。”</p>

屏幕跳出的图片上，贴着月亮的露台边沿，放着一瓶酒，D25说：“Dreams e ture.”</p>

丁贤一怔，有种轻颤遥遥而来。她笑了一笑，贴近了玻璃，呵雾气用指画了一个微笑，拍了过去。</p>

然而对方却仿佛不在了，丁贤惴惴不安，感到自己有点傻，连忙撤销了图片。</p>

对方随即说：“会慌张的女人，很可爱。”</p>

丁贤没想到对方在，又醒悟无意泄露了自己的性别，正在打字，对方说：“我没想到你是女生……因为……我看你写‘她’……”</p>

丁贤问：“你有什么看法……”</p>

对方又一次消失了。</p>

丁贤感到自己醉了，今夜过于空虚，是辛悦带给她的不安和空白让她寂寞无依……</p>

……</p>

辛悦觉得今晚自己醉了。以至于分不清丁贤和自己，丁贤带给她所有的印象，如影随形指导着她的一举一动。招惹他人，她全无打算，可当对方送来那个微笑后，她知道旁观客是“她”后的所作所为，让辛悦感到空虚得绝望。</p>

丁贤打开了一道潘多拉之门，难道，此后但凡是个有趣的女人，她都会产生这种不正当的欲望吗？这并非辛悦本意，就像懂得了一种技能，总不舍得不用。她也曾面对切实的诱惑，也曾在惊醒时逃避，因为无力承担的负疚感，和止步于此的责任与神圣感。但这个世界有些人，似乎总能轻易抵消掉你的这些忧虑，让你安然地越轨而不自知。如果称其为一种魅力，那么它是危险的，如果称其为一种特质，那么它极其安全。（人人都可以接近而不需负责）</p>

辛悦低头盯着手机，犹豫了一秒，耿中华在楼下叫：“二——二你妹来了！下来吃汤圆！”</p>

辛悦把手机撂在椅上，转身下了楼。</p>

手机在橘光中，微微一震，屏幕亮了，备注着高总的蓝色提示框上写着：“新年快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