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大,烧已经退了,一会儿应该能醒。”医生温和地安抚着慌张徘徊了半个小时的贺宇尘。
“什么叫应该?他必须能醒!”贺宇尘怒目圆睁,眼里满是血丝。
医生有些尴尬地走开了,不过他也能理解,不久前这个年轻人把发烧的病人抱进来时,一副“他要死了快救救他”的无助样子,实在好笑又辛酸。
此时是凌晨四点半。贺宇尘坐在病床边,迅速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简直像是部快结尾了还没填坑的电视剧,在拼命赶戏。好在苏霈还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喘着气,刚刚他差点就要以为“苏霈驾鹤西去全剧终”了。
陈然在不到五点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贺少爷衣衫凌乱、蓬头垢面,两手捧着床上那人的手贴在脸上,满眼的不可描述。
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床上躺的是谁。
啧啧啧……陈然对自己之前的概括万分得意,这不就是那“完蛋了”的贺总嘛,确实挺完蛋的。
“陈儿!你过来!”贺宇尘看见他了,奋力招着手,“你快去医生那问问,他怎么还不醒啊?啊?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我看是他发烧,你坏脑子。”陈然没好气地回答。
贺宇尘听出他语气不对:“怎么?老巫婆那里有动静了?”
“……暂时还没有,我看快了。”陈然无奈地摇摇头。
“她要怎么样随便她吧,我无所谓。”贺宇尘看着苏霈的睡颜,喃喃道。
只要苏霈在身边,怎么样都无所谓,这回不会再让他跑掉了。
“今天给你们放假吧,”贺宇尘心不在焉地嘱咐陈然,“别跟着我了,实在无聊,去办公室坐着,留意那边的动静。”
陈然朝病房门外做了个手势,一帮小弟四散离开了,他自己却还在门口站着。
“你也走吧。”贺宇尘笨拙地削着苹果,打算苏霈醒了喂他。
“我留着,”陈然正了正衣领,“这当口,消息都出去了,顾起年不知道憋着什么劲呢。”
啪!
贺宇尘把刀猛地拍在桌上。
“你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等他醒了你一个字都不许提。”
贺宇尘的声音硬地像块铁。
陈然沉默了。
在这句略带责备的话里,他听出了贺宇尘身上好多年不见的情感,这情感甚至比他之前想的还要深,不是什么“完蛋了”,而是————“幸好”。
他望着少爷宽阔的肩背,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陈然比贺宇尘大十岁,他二十岁那年,在一场帮派械斗后被李萍带回家,做了当时只有十岁的贺宇尘的保镖。
那一年,贺宇尘的父亲贺建安突然病逝,李萍接手了整个公司,即使是当年的小规模,李萍还是分身乏术。她给儿子安排保镖、保姆、家教……虽然一群陌生人充斥着贺宇尘的生活,但他并没有发展成有钱没爱的公子爷。李萍实在非常宠爱他,极尽所能地挤出时间陪他,也从没考虑过再组建家庭。那时候他们的母子关系非常亲密,称得上母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