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般的凝视让一直气焰占上风的纬茹此刻有些发虚。厉天行趁着纬茹战斗力薄弱,一把抓住她就往自己房间里冲,要是被不知情的路人看到这一幕还会以为这小子想调戏良家姐姐。
“怎么回事,说说吧。”二郎腿翘起代表审问已经开始。
“什么怎么回事?”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实交代。”
“大概十年前认识的。开始,什么开始?”
“所以你们十年前就开始了。”
“那个时候我当了他们一阵子助理……”
“他们?都有谁?”
“就是F.A.R,偶像男孩团体,你听过吗?”
厉天行两眼往天上一翻,拼了老命地搜索了半晌后,把头摇成个拨浪鼓。
“已经解散了。团体一共三个人,路成蹊在里面年纪最小,很乖,其他两个都比他大了六七岁,所以我格外照顾他。”纬茹眼睛垂着,仿佛陷进了一段温柔的回忆,“那时候我年纪也很轻,虽说是做三个大男生的助理,可也并没有累着我。他们当年很红,比起你如今的风光也不输。成蹊年纪小,样貌可爱,对外的定位就是乖乖仔,其他两个走阳光帅哥的路线。”
纬茹深吸一口气,换了副口吻:“后来唱片市场一度很低迷,加上日韩风潮渐成大势。公司在讨论之后决定,解散F.A.R,团员单飞发展。那时候他们三个合约相继到期,各自有了新的东家,我也不甘再做助理,所以也跳槽往艺人经理人的方向发展。”
“我们虽然分开,但不妨碍革命情谊,尤其是我和成蹊,识于微时,又同在这个圈子里,偶然会遇到,平常也相互关心。”
“所以你们没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纬茹白眼一翻:“禀告大人,我倒是想咧!”
“我倒是想……”厉天行迅速在脑子里琢磨这话的深意。很简单嘛,不就是妾有情,郎无意!
这阅读理解简直满分!
既然都出局了,就别想那没用的。赶紧把你的装备交接给下一任选手——也就是我厉天行,去完成你那未尽的梦想吧!
原本沉痛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厉天行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连嘴角都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纬茹对厉天行此刻的表情相当熟稔——正是发花痴的症状。
转过天,厉天行起了个大早,比酒店的早餐还早。他略收拾了自己,就去敲旁边路成蹊的门。他轻轻敲了三声,便耐心等着。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不一会儿,门开了。
昨晚那张端详过数遍的脸此刻鲜活地出现在眼前。还是有些苍白。他穿着酒店的睡衣——难道半夜起来自己换的?领口的扣子开着,露出两段锁骨。厉天行看了一眼便赶紧移开视线。
“感觉好些没?”
“好多了。昨天谢谢你。”
“你不是昏过去了吗?怎么知道……”厉天行用手指摩挲着鼻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纬茹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告诉你的?难道昨晚她又偷偷溜回来?帮你换睡衣?骚扰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节操!
“嗨,小意思。搭把手罢了。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不能硬撑啦。身体可是本钱。”
“嗯。”路成蹊含着笑答应着。
“那什么……我还有事儿,你再回去躺会儿。我帮你关门儿。”厉天行说着低头退出去,把门轻轻合上。然后就又站在那里发呆。
要说这厉天行天然的风流骨,却是一副呆心肠。路成蹊从猫眼里看到他一动不动地杵着,还以为怎么了,打开门想问个究竟。
厉天行听到门锁扭动,来不及躲闪,下一秒,四目相对,那表情,就像拆家的哈士奇被主人逮了个正着。
没等主人开口,哈士奇“嗷”的一声拖着大长舌头跑了个无影无踪。
一直到离开了酒店厉天行还在心里嘀咕,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啊。后来又一想,他也可能会以为我刚出门就看到手机来了消息,于是站在那里回复消息,现在的人不是经常这样吗?这一波自我安慰,至情至理,感天动地。于是厉天行拍拍胸口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切仍尽在掌握!
北方城市的冬天像过不完似的,在冷空气席卷之下,天光一日沉似一日,很久不再大亮。这一季就生生横亘在脆薄的空间里,不知是要向春去,还是往冬来。
为了不打扰家人的正常生活,厉天行早就搬了出来。春节期间,他回家小住了几天,就又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深夜录完一个通告,厉天行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悄咪咪从随身的双肩背包里拿出一本杂志,这要是十多岁时的厉天行,杂志上一定全是比基尼女郎。
但这一本其实是厉天行从化妆室里偷偷顺出来的,日期有点旧了,封面上很小的一块地方写着:“路成蹊——十年沉浮,冷暖自知”
就只是两行极细的小字,让厉天行在妆发之余眼尖地瞟到。有时厉天行惊讶于自己抓重点的能力。骑驴找驴的事其实也没少做,只能说发挥的时机很重要。
厉天行蹬掉脚上的篮球鞋跳到床上,盘起两条长腿,深吸一口气。好像完成了某项仪式似的,郑重地翻开杂志。
“哪儿呢?你妹!”
还是回目录找吧……
看见这个做作的标题了!
食指平移着小心往后寻,21页,就你了!
全文密密麻麻的小字,从插图到内容只占了一页半。一共就三张照片,一张侧脸,一张正面,还有一张与记者的合影。
那张正脸照的路成蹊正盯着厉天行看。照片很清晰,让厉天行有点不适应,他还没和这双眼睛对视这么久过。
为什么这人能冲着一个冰冷的镜头流露出这么温柔的眼神?
那双眼睛久看之下,有点像杏眼,因为真的不小,但似乎少了些杏眼的单纯直白,那宛转悠长的形状是——
狐狸!
难怪见第一面就勾得人神思不济,原来是个狐狸精啊!
一阵电话铃声乍起,打断了厉天行的聊斋梦。